另一名侥幸活下来的大汉心中既是恐惧又是害怕,之前他跑在最后,杀向他的那支筷子因为前面的老四挡了一下所以他才会有时间走出反应,用大刀将那筷子横向打开,从而捡下一条命。
看着几步开外悠然而坐的少年,大汉膝盖一软,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大侠,刚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侠饶命。”此时的大汉已经顾不得什么兄弟义气了,命都没了,要兄弟义气何用?
柳无心从始至终都垂着眼,没有去看一旁跪着的两人,突然一阵风起,柳无心的面纱微微飘动,鼻子以下部位顿时暴露在阳光之下。
若上等白瓷的肌肤,秀气而精致的下巴,樱红而完美的嘴唇,即便仅仅只是窥视到这么一点,也足以让人震惊惊艳。
看到那小半张脸,跪地的大汉眼中浮现出无比的震惊和恐惧,却惟独少了那份惊艳,他和死去的三名大汉本是天罡山上路山寨的山贼,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夕阳如血的傍晚,路山寨在天罡山上算是一大寨,但在整个利州却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山寨,而在那个傍晚,在月魔的带领下,归顺者生,抵抗者死,一大群山贼如疯狂的蝗虫般,扫荡了整个山寨,将山寨洗劫一空。
当时他们四兄弟因为犯错被罚于后山伐木,听到动静,甩掉手中的斧头,急忙跑上前去,只见整个山寨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弥漫,无数遭受惨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那里面有许许多多的熟悉面孔,视线飘移,最后他们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所向无敌的少年,少年戴着银色面具,在染血的夕阳下,那银质面具反射出妖艳而诡异的光芒,虽然后来他们从后山的山洞逃了出来,但少年的形象却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起来。
那时候他们听到周围的山贼们叫少年‘月魔大人’,当时他们不知道这个月魔大人是何方神圣,但随着后来月魔战团攻下的山寨越来越多,战绩越来越辉煌,‘月魔大人’这个名号也越来越响亮。
刚才无意间窥见面前少年那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月魔’二字瞬间闪现在他脑中,同时那个夕阳下杀人如砍瓜的少年形象也越加的清晰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年,大汉此时已是面无人色,全身不断冒出冷汗,颤抖的双唇不受控制的说出了一个令利州所有山贼都胆战心寒的名字,“月魔大人……”
大汉的话音一落,柳无心秀眉一蹙,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人认出自己,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山寨,就一定不能让人识出身份,心念转动间,手中的茶杯以迅雷之势嵌入大汉的额头,大汉闷哼一声,倒地气绝。
一旁的茶棚老板早吓得瘫软在地,而在听到‘月魔大人’四字时,吓得差点晕死过去,现在整个利州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月魔大人’这么一个人,听说这位月魔大人武艺高强,长相丑陋,手段狠决毒辣,被人称作‘月下恶魔’,简称月魔,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单薄的少年浑身散发着肃冷之气的少年,茶棚老板连叫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这是什么运气?竟然抢劫到了鼎鼎大名的‘月魔大人’手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看到那茶棚老板浑身筛糠的模样,柳无心顺手抽出长剑,细亮的剑锋闪过,茶棚老板只觉得颈部一凉,思绪霎然停止。
长剑入鞘带起一阵清吟的声音,柳无心拿起长剑,目光落在摇摇晃晃从大开的房屋中走出来的少年身上,少年大概十四五岁模样,长发蓬乱,面容脏污,身体瘦弱,穿着灰色粗布衣裳,衣摆上沾染着血污,乍一看去,就像一个乞丐。
看到茶棚中躺在血泊中的四具尸首,他好似吓到了般,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
柳无心淡淡的扫了少年一眼,本想杀人灭口,但看少年这副模样,基本上和傻子无异,她也懒得动手了,提步朝一旁的黑马处走去。
见她离开,少年似是突然回过身来般,急忙出声道:“等,等一下……”少年声音嘶哑之极,困难的吐出几个字,便死死的捂着嗓子,十分痛苦的模样。
柳无心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向少年,“有事?”
“带我走,求你带我走……”强忍着嗓子的疼痛,少年急忙开口道,一边说着一边磕磕碰碰的朝前走去。
“你求错人了。”柳无心冷冷的丢下一句,手一挥就要赶马往前。
“等一下,我之前救了你,你不能扔下我这个恩人撒手不管。”见马上之人就要离开,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少年大声的吼了出来。
柳无心头也没回,淡淡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救,不过看在你之前舍命提醒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能追上我,我就带你走。”说罢,手中马鞭一抽,马儿吃疼,长嘶一声,犹若离弦的利箭一般朝前飞射去。
看着那转眼之间便消失踪影的一人一马,少年再也忍受不住整个人摊在地上,看到那几具死尸,他心中的求生欲望越来越强烈,他不要死,他不要像这些人这般毫无价值的死去。
在之前那名被他咬伤的大汉要杀他时,那瞬间的恐怖让他突然后悔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这么大一个人呢?
虽然那名少年不愿带他离开,他依旧可以自己离开,强撑着身子从死去的人大汉们身上掏出钱袋,然后跌跌撞撞的来到茶棚后面,茶棚后面有一头驴子,从灶台处拿出一根胡萝卜,将胡萝卜掉在驴子嘴前方,然后花尽全力爬上驴背。
爬上去之后,少年浑身已没有丝毫力气,只得任由驴子往前走。
柳无心单手牵着马站在河边,马儿已经喝饱了水,她也在这人将手和脸洗了好几次了,等了许久也未见少年出现,忍不住微微蹙眉,将马儿放在河边吃草,她则坐在河边继续吃着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