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见千容这么问,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原本就是打算帮她的,不过,能让她亲自开口说出来,真不容易啊!貌似相识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来没有有求于他呢。满心欢喜的答应道:“好啊!娘子要找的人就是赵夫人和那位,不过,娘子怎么知道这两个人现在还在江南而不是跑到别的国家去了呢?”
“这个很简单啊!人之常情,既然有另一个楚婉慧在这里,曾经与她是好姐妹的夫人就不会走远,必定在暗处保护着她;再者,那位曾经想要用整个天下来换回那个女子,现在再次见到,有怎么会弃之而去呢?人有时候很奇怪,明知道是替身还是会去喜欢,直到后来,才发现,喜欢的,并不是替身那么简单。”千容一时情感泛滥,对着三少洋洋洒洒的抒发出来了。
三少仔细的听着,随后问道:“那是什么?”不是替身那么简单,那是什么?
“是爱啊!爱是没有替身的。”千容总结陈词。
三少忽然就笑了。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纠结,千容虽然跟他在一起,事实上就是把她当做风苍的替身,现在,从她刚刚说的那番话来看,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原来是爱!是爱啊!他热血沸腾不已,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爱他!她爱他!这是多么美妙的情话!多么朴实的感情!
“傻笑什么呢?我只是打个比方。”千容看着三少满脸陶醉飘飘欲仙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她就随便说说而已,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没什么,打比方我也高兴。”不就是拿她自己打比方的吗?要不然哪来这么深刻的总结?
千容看着笑的无可救药的端木祈,无力的耸耸肩,掀开车帘一脚,观察着窗外。
这马车行驶的着实有够慢的,之所以让赵仁渊来驾这个马车,充其量也只是利用他说不定会发现某个人而已。而且,很多时候他很正常,不过,他竟然不认识她和端木祈。这话说起来就奇怪了。第一次从大名皇城来江南的时候,她和端木祈可是被暗夜的九级杀手令一路逼到这里的,现在他真的一点都不认识,未免也太扯淡了吧?
还有一件事也是她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整个赵府都是伪装的家庭,那么,楚婉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身女儿放在身边养呢?还有,她这个身子的爹爹,已经被默认为赵仁渊了,可事实到底是什么,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车厢外,蓉儿和小迁坐在赵仁渊的一边,瞪大眼睛看着热闹的市集,饶有兴趣的样子。
忽然见到两只成对的花灯,小迁忽然问道:“外公外公,你有喜欢的人吗?”
赵仁渊好像听不到小迁在说话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没以为小迁是在跟自己说话,所以,只只是下意识的驾着马车,脑中却不期然的出现了一个娉婷玉立的身影。
思绪,渐渐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江南。
在很多年前,楚家就是江南世代相传的名门望族。在江南,没有人不知道楚家大小姐楚婉慧,楚婉慧个性温婉柔和,品性贤良淑德,容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堪称女子当中的典范。这样的女子,注定什么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
这样一个女子,自然在很多男子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包括他,赵仁渊。但是,他不像其他男子那样有财有势力有地位,他只是个破落的书生而已,即便看上了楚大小姐,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因为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一次偶然的相遇,改变了他这种只想远观的心态。
那一日,江南的烟雨不似往日迷蒙,而是很有骨气的下起了豆粒大的雨来。青石板路旁的小筑里,他正在那里躲雨,甩着身上水珠,因为没带伞,便显得有些狼狈。模糊的雨雾中,远远的奔出一个人来,那是个容貌绝美的女子,因为大雨没有打伞的关系,浑身都湿透了,孤身一人在雨中跑向这避雨的小筑。脚尖轻轻点地,更像是在落水上跳跃的美人鱼。
女子终于找到了避雨的地方,甩了甩手,看着这漫天的大雨,庆幸的展颜一笑。这一笑,瞬间像金子般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
女子这才注意到小筑里还有其他人,一回头,发现一个书生样的男子也在避雨,正看着她,面色娇羞的微微一笑,随即别开眼去。
这雨,像是特地给萍水相逢的人制造相识相知的机会似的,下个不停,雨滴落在青石板路上,噼啪作响。他忽然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子,就是他心中狂想已久的楚家大小姐,楚婉慧。
“姑娘。”沉默的气氛,单调却并不枯燥的雨声中,他鼓足勇气开口搭话。
“有事么?”随手拨了一下凝结在一起发丝,她面色平静的问道。
“这滂沱大雨,姑娘为何独自在外?”他看了一眼水雾弥漫的天色,儒雅的问道。
女子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发白却没有光泽的天色,笑着自语:“人都是向往自由的。”
看着女子向往的神色,他忽然觉得她说的就是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不就是自由吗?如果是平日里,富家女子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卖弄的嫌疑,但是,看着她毫不矫揉造作的神态表情,他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从此,万家灯火,只为等着她来点亮。
女子好像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自嘲的一笑,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他,笑着说道:“公子不必介意。”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高大起来,在这最底层的社会里,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公子,身份低下的人,只有被别人嘲笑的份,即便是在这遍地妙人礼数周全的烟雨江南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