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这么好的天,国师,你可以安息了。”
“谢青慕!你,你真敢杀我?你不怕后患无穷!我、我是乌达的国师!你杀了我,从此朔月和乌达战事无穷!”
看着季字卿此时声嘶力竭的模样,谢青慕低低笑出了声,“国师,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聪明人如今却变糊涂了?本王,杀光了你的随从,谢岚跌落山崖,尸骨无存,如今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乌达从此群龙无首,朝野动荡,杀了你,从此朔月高枕无忧,还会再有什么‘后患’!”
谢青慕十足的胜券在握,季字卿见他果真动了杀心,面如死灰,仍做最后一丝挣扎:“吴城,吴彻已经逃脱,你杀光了我的亲信,一样包不住火!只要他们将此事透露给乌达,朔月就不得安宁!”
“堵上他的嘴!”
谢青慕转过身,两旁的人拿出布条塞进了季字卿的嘴里,他的话就化成了一阵呜呜声。
一旁的下人等着王爷的命令,谢青慕掂了掂刑具。
“别让他死舒坦了。”
有了王爷的指令,那行刑的人才敢放开手脚,拿着一把筷子粗细的钢针,走到季字卿身后,钢针一头削尖,那人就取出一支,顺着季字卿的后背一寸一寸往里推。季字卿的嘴被碎步堵住,锥心的疼痛深入体内,痛得他冷汗滚滚而下,血顺着后背向下流,只能听见树皮不停的摩擦声和破碎的呜咽声。
第一支钢针才推进一半,躲在树后面的人就忍不住冲了出来,“停手!”
李桐儿扶着树,从后面走出来,看着被绑在树前的季字卿,看着他脚下的血迹,转而望向谢青慕:“你在做什么?”
谢青慕没想到她居然藏在附近,他望着李桐儿:“你来做什么?你,你竟然跟踪本王?”
季字卿看见李桐儿,就像看见救命的稻草,不停挣扎着身上束缚的绳子,向她投去殷切的目光,除了这个女人,再没人能救他了!
“你为什么要抓他?”李桐儿看到了季字卿身上的鲜血,忙别过头去,忍住一阵晕眩,一步步走向谢青慕:“你要杀他?”
“乌达野心勃勃,迟早会与朔月兵戎相见,今日除了他,乌达就再无人可掌控大局,朔月就再无忧患!”
谢青慕拉起李桐儿的手,将她拉着往回走,“回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不走!”李桐儿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回头望着那张陆卿的脸,让他就这样死在她眼前,就这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
“不要杀他?为什么?”谢青慕看见李桐儿依依不舍的模样,就窜起一股无名火,“你舍不得他?你在本王身边,还日日夜夜想着跟他回乌达,双宿双飞?”
“你,你胡说什么?”李桐儿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她能怎么解释和季字卿的关系,说是那张脸像极了她前世的男朋友?
“你一定要杀他?”
谢青慕没有出声,盯着她看了半响,抓起她的手就朝来时的方向走。
李桐儿被他的力道拉着走了几步,她又执拗回来,急道:“谢青慕,别让我恨你!”
谢青慕拉着她的手一僵,记忆中,这是李桐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是说出来的居然是……别让我,恨你!
李桐儿虽然迟钝,也看出了谢青慕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受伤,她有些迟疑,可看着季字卿的模样,一条人命,和一个伤心,相较之下,李桐儿笃定,站在原地,与谢青慕对峙。
“杀了他,你就会恨我。”谢青慕又低低的笑了,良久,他抬起头,原来,真是谁在乎的多,谁就是处于下方那一个。
“你赢了。本王,输不起。”
“把他带回去!”
谢青慕放开李桐儿的手,一个人走进了黑夜。
李桐儿杵在谢青慕的门边,抬起手,又落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敲响门。她的背影离去了,房内的人叹了口气。
她终于还没进来。
李桐儿沿着来时的路,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心里忐忐忑忑,季字卿他应该没有危险了吧?不知道谢青慕之后究竟如何处置他,李桐儿犹豫了半天,转过身,向另一条路走去。
季字卿被关在柴房里,李桐儿徘徊在门口处,等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盼来了那守门的两个侍卫一个去了茅厕,一个打着瞌睡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轻轻溜了进去。
季字卿正在费力地想解开这绳子,该死的谢青慕,竟然用捆猪绳来绑他!他这次要是侥幸不死,一定把今日所受的侮辱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他正在左右挣扎,猛一抬头就看见了等待多时的那张脸。
季字卿先是一怔,随后面如死灰,呼吸孱弱,神情黯淡:“你……你来了。”
他惨白着脸,将那染着血迹伤口的一边对准李桐儿:“呵呵,还好,我死的时候,还有你在身旁。”
他说完,缓缓伏在一旁的草堆上。神情落寞,郁郁不能自已。
李桐儿看着他的模样,看着他的发,看着他的眼,背过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季字卿看见她的表情,正合意,他见李桐儿转过头,急忙又一副人之将走的模样,怨怨艾艾。
“不会的,王爷他会放了你的。”
“他怎么会放了我,他已经将我折磨成这个样子,本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早就死了,如今堂堂慕王竟然暗算乌达重臣,传了出去,不但慕王府声誉不保,就连朔月与乌达的天平盛世,都会打乱。”
“那、那,”李桐儿急忙接道:“你就跟他保证,保证此事绝不外泄,绝不追究!”
“呵呵,”季字卿裂开干涩的嘴角:“傻丫头,谁会像你这样善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相信谁的保证,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才会终止猜忌和忧虑。”
李桐儿直起身,犹疑着季字卿的话,真是这样吗,应该还有转机的,季字卿偷偷瞥她,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将李桐儿的思绪扰得一片混乱,他压制了一股真气,猛地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