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吵得本王烦死了。”
谢青慕伸手取过桌上的一对酒杯,递到李桐儿手里。李桐儿仰头看着,谢青慕将酒杯一饮而尽,秀逸的面庞,她心神晃动,谢青慕竟真的娶了她。他明知道她已非清白,明知道她出身低微,他竟从未嫌弃过她。是的。世上还有一个人没嫌弃过她。纵然他对她苛责狠戾,在他知道她非清白的那一瞬,也只是冷嘲热讽,没有像天下男子那般鄙视侮辱,唾骂嫌弃。原来,在众人都鄙弃你的时候,有个人向你伸出一只手,那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陆卿。我总是以为——我是配不起你的,你曾允诺,要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我终究抵不过家世权势,抵不过美貌如花;现在,有个人对我很好,他给了我很多。李桐儿低下头,隐去眼眸,任由谢青慕将她压在身下。
夜半,李桐儿还被牢牢地压在床上,她费力睁开眼,急促着呼吸,看着地上散落的一地琳琅锦衣、金玉翡翠、凤冠霞帔,又看看在她身上的男人……tmd!原来扒光了也不过是一个禽兽!
“我的王妃。”谢青慕自己都没有发觉,潜意识地叫着‘我’,而不是‘本王的’王妃。
新婚夜的夜晚还在继续。
李桐儿此时精疲力尽了,她发髻垂乱,瞪着谢青慕,上气不接下气:“喊我做甚么?”
“本王记得,每次,王妃都会拼了命地负隅顽抗,怎么这次这般老实了,嗯?”
李桐儿脸涨得通红,张口却找不到话回他,瞪了他一眼索性看向别处。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天在大堂之中,乌达王子死于非命,人赃并获,你为什么能相信不是我,不是我下毒?”换了是她自己都不能做到如此坚信,而他的坚定,到底是何处来的?
谢青慕瞥了她一眼,从鼻间轻轻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他虽然没有只言片语,李桐儿却瞧明白了,那分明是在说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没那个心机,笑她是个蠢货!
“你起开!”李桐儿气得伸手推拒他,“赶紧的一边去!”免得她这种‘蠢人’碍了他这高高在上的王爷!
谢青慕头疼地看着又开始不停扑腾的李桐儿,刚要制住她,门口却响起了紧急的敲门声:“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王爷!”
“什么事?”谢青慕一掀鸳鸯被,将李桐儿整个罩住,批了件外衫走出门外。
禀报的侍卫侯在门边,脸色本十分焦急,见了王爷骇人的脸色,只得咽了口水,诺诺道:“王爷,丞相府被封了!”
丞相府被封?谢青慕似乎惊了一分,他沉下目光:“何时的事?”
“回王爷,今日王爷大婚,所以并不知晓,早朝时董太尉闯了圣殿,揭发洛帮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有王丞相的亲手印鉴为证,当时圣上听了不动声色,暗中却紧锣密鼓,至傍晚时分,就把丞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王丞相他,此刻人亦被困在丞相府之中。圣上有令,擅自外闯者,一律杀无赦!”
洛帮乃江湖帮派,却是对王钦若忠心耿耿。皇帝一直纵容丞相府,当中一个原因,就是王钦若牢牢稳固江山社稷的势力。
洛帮一向在边境前线为运送粮草,是极为可靠的支援,近日却频频传出动荡。而今早就有董太尉公然举着王丞相的亲笔信,命令洛帮撤出粮草,转运乌达,上面还有他丞相的亲手印章。
谢青慕思忖了片刻,嗤声道:“那个老狐狸,他此刻安然地坐在丞相府里,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那么……”
侍卫见王爷将目光投向他,急忙回道:“侯爷府同样被困,可能圣上把全副心神都用在围困丞相府上,围困侯爷府时,小侯爷已不知所踪。”
不用想,王安府必是去了洛凉城——洛帮。
谢青慕走进来,李桐儿就瞧着他。瞧他开始收拾衣装,她忍不住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丞相府这次,真的会倒下吗?”
谢青慕手上不停,“本王倒是忘了,咱们的新王妃还是丞相府出来的呢!果真是饮水思源啊,根本王说说,你是担心丞相府呢,还是担心那府里的人呢?”
李桐儿没听出他说话的这个酸劲,想起来了王府跟丞相府事成水火的关系,还不知死活地问:“你是打算,要落井下石么?”
她是把他当夫君,当自己人,这话也就直接来问了,可谢青慕听着心里窝火,他将手里的东西通通一仍,站直身对李桐儿道:“落井下石?你就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洛帮是边关运送粮草必不可少的一支支柱,如今出了大事,事关社稷,岂是丞相府那一点私人恩怨能相比的?”
李桐儿脸一红,忙寒暄道“呵呵,那是那是……”
“王妃!”谢青慕临走之前,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明明白白,与你相处,本王从不需要防备与顾忌,确实轻松得很!可你如此轻易相信别人,可知他们其实是裹了人皮的毒蛇,不动声色地靠近你,若是不加防备,咬你一口的时候,那就来不及了!”
谢青慕的眼里,忽然多了一样东西。那是李桐儿一时也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她只能趁着他转身之前,多多地望上他几眼,不知为何,心底涌起担忧,只怕一去经年,便纵有千种风情,再无人可说。改自(雨霖铃)。
大婚之夜,慕王亲带精兵良将七千人,连夜马不停蹄,赶往洛凉县内。同一日,乌达王因太子猝死,亲见尸体,悲不成声,薨于乌达城外十里坡。
太阳自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天空弥漫着霞气。
日出。
李桐儿被一阵通报声叫醒,丫鬟们撑开门,随着射进来的第一道光线,还有一排人在门外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