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尊严,我不会在你面前哭。
越痛,越不会哭。
可是,眼泪流进心底的感觉真的不好,还不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一瞬刺穿心脏来的舒服干脆。
明宣看着云端转身,看着她推开房门,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他很想追出去,很想现在就要了她,那样她就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她的锋芒绝色,迟早会被更多人看到,这是他不允许的,他的小端儿,哪怕暂时受了委屈,也是他捧在心尖上独一无二宠着的。
云端回到鲜于府的后门,已经是暮色西沉,傻乎乎的容亭又站在后门那里等她很久,身边是一脸焦急之色的双儿。
远远地,他们看到一抹拉长的身影寂寥的走来。一步一步,缓慢而飘渺。像是随时会被风儿吹走,就此不见一般。
容亭眼睛一亮,朝着云端飞奔过去,只那眼底,掩了一丝微凉的算计。
好一个明云端啊,表面看着不动声色的,很多时候那慵懒无畏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却是能在背地后杀了他的暗卫,还将那青楼小官送上了伍文才的床榻。
亏着先前鬼罗还嚷着学他的一箭三雕?鬼罗真应该来学学明云端伪装的高超技巧!他不过是装疯买癫而已,那么她呢?淋漓尽致还是鬼斧神工?
容亭一张玉削的小脸在寒风中冻得通红,跑到云端面前的时候还不停的吸着气,鼻子也红红的,可两只手却互相搓着,搓热了就去捂云端冰凉的指尖。
“娘子,我等你很久了,两条腿都站麻了,你怎么才回来?”容亭委屈的看着云端,似乎是没察觉她眼底的悲戚和冰冷。
云端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容亭全身上下都冒着冷嗖嗖的寒气,只有这双手,搓热了,捂在她的手背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心,颤动了一下。
也或者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力气抽出自己的手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来的。一步一步,像是行尸走肉,没有多余的情绪和波动,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好几次眼泪模糊了眼眶,她却逼自己去想明宣跟那异国公主共骑一匹马的场景,如此想着,那泪水果真就冻结在眼眶里面了。
云端没有松开容亭的手,任由他拉着进了鲜于府。这个动作被明宣派来保护她的暗卫看了个真真切切,明宣身边四大暗卫之一的沐前看着眼前一幕,简直是五雷轰顶外加惊心动魄,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把这疯子容亭的手一根一根的切下来,肯定还是用钝刀子切的。
沐前知道自己如实禀报的后果,但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不报。
容亭握着云端的手就往府中走,垂下的眼波闪过一抹嘶嘶寒气,不动声色的掠过沐前所在的位置,看了眼自己暗中的暗卫。
暗卫了然容亭眼神的含义,迅速盯紧了沐前,可是下一刻,容亭刚刚进了亭雪阁,暗卫便将沐前盯丢了。
容亭拉着云端进了前厅,告诉云端今晚有宫宴,他本来哼哼唧唧不想参加的,可鲜于白鹤执意让他去,容亭嘟着嘴在那里碎碎念了半天,目的却是让云端陪他一起。
“娘子,你看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你就陪我去吧,我每次一个人去的时候,总有人在背后欺负我,不是伸出脚来绊倒我,让我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就是泼我一脸茶水,又热又烫的,还有人对我下春药,说我是傻子不会男女之事,要看看我究竟会不会?”
容亭的碎碎念并不呱噪,反倒像是娓娓道来,带着澄澈的音律缓缓响起。
半晌,云端才回过神来,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却是容亭未曾见过的神采,虽然澄澈,却难掩凄迷的邪气,像是月光被乌云遮挡的时候,边缘廓出的那一抹幽白,纵然清冷,却能触动人心。
“我跟你去,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她说的很轻,却像是重锤敲在容亭心头,她越是平静,越说明明宣对她的影响越大。
容亭心中关于明宣跟云端关系的猜想已经呼之欲出,但是他更需要亲眼见证一番,方才能确定自己以后要如何对付明宣。
云端淡淡的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倒影出娉婷身姿,哪怕是低垂着眉眼不笑不娇,她的绝美也无法阻挡,是那种清澈而明媚的风采,动,若蝶儿蹁跹,静,若空谷幽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容亭又如何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昔日的明云端呢。
只是,他也跟鲜于淳做过同样的事情,暗地里调查她的一切,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她的的确确是皇家最让人不齿的六公主——明云端。
鲜于淳对于这个结果是不相信。而容亭,则是迷惑。
这时候,双儿在一旁已经手脚麻利的帮云端梳妆打扮,知道六公主自从在御花园跟伍文才动手醒来之后,就不喜好珠光宝气,艳丽加身。
所以她只是给云端挽了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却是在额头那里坠了一颗紫红色的宝石,紫红的宝石用细小的珊瑚珠子穿了起来,为云端一身素色简约的长裙增色不少。
耳际坠下细细的流速翡翠,长度刚刚到肩膀,又加了一条淡紫色的锦缎丝带在腰间,如此清新典雅的装扮,也只有云端能穿出这份脱俗雅致的味道来。
一旁的容亭不由眯眯眼,凑过去扯着云端的衣袖呵呵傻笑着,“娘子,你看你看,容亭的衣服跟你一样的,都是紫色的,娘子是喜欢容亭才会跟容亭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吗?”
容亭眼底盛开满足的欢愉,丝丝缕缕绽放出柔润而澄澈的光芒,就连眼底一贯涌动的薄雾都缓缓散去,那双瞳仁,清可见底。
云端移开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展露任何欢颜,她平静的开口,那声音却能砸在容亭心头一样,每听到一次,都是砰然一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