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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在摄相机前,在镁光灯下,在别人的目光中,我拉开了他的手,微笑渐冷,到了后来,笑容冻僵在嘴角。

“肖何,今日的局面是我也是你一手造成,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太委屈,这是你欠我的。我苏素素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虽然受尽欺压,但是最喜欢以牙还牙,绝不会任由别人踩在头上也不懂得反抗!”

我扯下新娘头纱,扔在地上,拨开人群,拎着婚纱裙摆,一步步走了出去。

后面跟了一大群记者,但是我只会说一句“无可奉告”,而绝不开口透露其他消息,记者们只能原路折返。

从喧闹的人群中解放出来,我穿着白雪似的婚纱,在大街上漫步目的地走着,无视周围怪异的眼光。

婚纱的裙摆拖着肮脏的地板,很脏很脏。

却怎么也比不上我肮脏的心灵还有被玩弄过的身体。

一切已经结束了。

我突然笑起来,站在大街上,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一样,笑出了眼泪。

人感觉自己脏的时候,都会想着洗澡,洗完澡就干净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脏很脏,就算倾尽全世界的海水,也洗不清我脏乱的躯体还有被玷污的灵魂。

拦了一辆的士,的士司机很奇怪地看着我。

我身上没带钱,只是取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递给他。“载我去海边,它就是你的了。”

司机盯着闪亮亮的钻石,心动了。

这一串项链,足够他过一辈子的小康生活。

我坐在车上,半摇开窗,看着像是影像机一样快速闪过的风景。

很久不曾这样为了看风景而看风景。

“小姐,你是要到海边举行婚礼吗?我知道那里的风景不错,以前我老婆就说要到那里拍婚纱照,女人都爱浪漫啊。”司机试着搭话,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我未婚夫让我先过去等他。”

他在那边,我在这边,错开了,没有交集。

但是,我和他,都在等着彼此。

“他怎么不亲自跟你过来,太不体贴了,要是我老婆,一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司机很健谈,就算我不说话,他也能一个人说上半个小时。

“对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司机说到后来,问了问灵魂出窍的我。

我顿了一顿,视线依旧盯着车窗外,冷风吹过了我的脸颊,丝丝凉意侵蚀我的肌肤,我听见自己轻轻地说: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温柔得似乎能掬出水来,可是一旦冷酷起来,又冰冷无情得像岩石,不易让人亲近,更不容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严。

我,一直站在他的世界外,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他。

一道无形的心门,永远隔住了彼此。

“温柔的男人懂得疼老婆,但是如果对任何人都温柔,也不是一件好事。男人的温柔是要讲对象的,小姐,你男人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吧,真是幸福的人呢……”

司机后来还说了几句话,我爱理不理,渐渐他也不开口了。

真的,只对我一个人温柔吗?

不是的,他只会残酷地笑着欺负我,然后像陌生人一样离开,绝不回头。

到了海边的时候,我问司机拿了纸笔,说是要写下我现在的心情。他很热情地说要送给我,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他也没接受我的钻石项链,只是说了一句,“继续爱那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吧,你看起来是那么爱他。”

看起来是那么爱他。

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东西,自己却看不到。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海鸥飞过海面,在大海上方盘旋不去,我坐在沙滩边,摊开白纸,执笔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颜黎深:

这一次是真的要彻底离开你的世界了。

你曾说我逃不了,于是我一直想着怎样逃,怎样离开那个禁锢我自由的恶魔。两年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从你身边逃走……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不是说了这句话,我会不会选择留在你身边呢?

我还记得,第一次与你邂逅,应该是在大四学长的毕业典礼上吧。

那天是楚羽寒毕业的大日子,也是我们相恋一周年纪念日。我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站在会场的门外,安静地等着等着。

漫无目的地等着心爱的人出现。

楚羽寒让我等了很久,我真怀疑自己有没有耐心一辈子这样等他。可是,那时候我就像每一个在恋爱中的女生一样,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

我爱他,很爱他,非常爱他,整颗心都被他占得满满的,塞不下任何人。就算他生性懦弱可欺,就算他在感情上犹疑不定,就算他是一个外在优秀内在缺陷的男人,我也选择了一心一意爱他。

他,就是那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爱是不讲任何条件和道理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因为所以的逻辑可言。如果爱情都要讲逻辑,那么我很确定,那不是爱。

我能给他的不多,但是我给过他全部的爱。

以至于,现在的我,已经忘了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就在我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时,一辆车子停下了。我看到一个十分美丽的女生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时我一直在想,她一定是恋爱了,只有恋爱中的女生才会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美丽,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她打扮得很漂亮,浑身透着高雅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穿着寒酸的一身泛黄的白色连衣裙,在风中瑟瑟发抖,面孔憔悴,站在那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丑小鸭变不成真正的天鹅,而天鹅也不会沦为丑小鸭。

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穷并不是罪过,穷也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但固执如我一向有一股傲气,即使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也绝对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何况,我还有真心爱着我的楚学长……感觉自己那晚就像是丑小鸭,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固执地等着那个我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希望他可以看着我,不会因为我是天生的丑小鸭,就遗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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