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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宴海棠贾母赏花妖 失宝玉通灵知奇祸

话说赖大带了贾芹出来,一宿无话,静候贾政回来。单是那些女尼女道重进园来,都喜欢的了不得,欲要到各处逛逛,明日预备迸宫。不料赖大使吩咐了看园的婆子并小厮看守,惟给了些饭食,却是一步不准走开。那些女孩子摸不着头脑,只得坐着,等到天亮。园里各处的丫头虽都知道拉进女尼们来,预备宫里使唤,却也不能深知原委。

到了明日早起,贾政正要下班,因堂上发下两省城工估销册子,立刻要查核,一时不能回家,便叫人回来告诉贾琏,说:“赖大回来,你务必查问明白。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了,不必等我。”贾琏奉命,先替芹儿喜欢,又想道:“若是办得一点影儿都没有,又恐贾政生疑,不如回明二太太,讨个主意办去,便是不合老爷的心,我也不至甚担干系。”主意定了,进内去见王夫人,陈说:“昨日老爷见了揭帖生气,把芹儿和女尼女道等都叫进府来查办。今日老爷没空问这件不成体统的事,叫我来回太太,该怎么便怎么样。我所以来请示太太,这件事如何办理?”

王夫人听了诧异道:“这是怎么说!若是芹儿这么样起来,这还成咱们家的人了么?但只这个贴帖儿的也可恶,这些话可是混嚼说得的么?你到底问了芹儿有这件事没有呢?”贾琏道:“刚才也问过了。太太想,别说他干了没有,就是干了,一个人干了混账事也肯应承么?但只我想芹儿也不敢行此事:知道那些女孩子都是娘娘一时要的,倘或闹出事来,怎么样呢?依侄儿的主见,要问也不难,若问出来,太太怎么个办法呢?”王夫人道:“如今那些女孩子在那里?”贾琏道:“都在园里锁着呢。”王夫人道:“姑娘们知道不知道?”贾琏道:“大约姑娘们也都知道是预备宫里头的话,外头并没提起别的来。”王夫人道:“很是。这些东西一刻也是留不得的。头里我原要打发他门去来着,都是你们说留着好,如今不是弄出事来了么?你竟叫赖大带了去细细儿的问他的本家儿有人没有,将文书查出,花上几十两银子,雇只船,派个妥当人,送到本地,一概连文书发还了,也落得无事。若是为着一两个不好,个个都押着他们还俗,那又太造孽了。若在这里发给官媒,虽然我们不要身价,他们弄去卖钱,那里顾人的死活呢?芹儿呢,你便狠狠的说他一顿,除了祭祖喜庆,无事叫他不用到这里来。看仔细碰在老爷气头儿上,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也说给账房儿里,把这一项钱粮档子销了。还打发个人到水月庵,说老爷的谕,除了上坟烧纸,要有本家爷们到他那里去,不许接待。若再有一点不好风声,连老姑子一块儿撵出去。”

贾琏一一答应了。出去将王夫人的话告诉赖大,说:“太太的主意,叫你这么办。办完了,告诉我去回太太。你快办去罢。回来老爷来,你也按着太太的话回去。”赖大听说,便道:“我们太太真正是个佛心。这班东西还着人送回去,既是太太好心,不得不挑个好人。芹哥儿竟交给二爷开发了罢。那贴帖儿的,奴才想法儿查出来,重重的收拾他才好。”贾琏点头说:“是了。”即刻将贾芹发落。赖大也赶着把女尼等领出,按着主意办去了。晚上贾政回来,贾琏赖大回明贾政,贾政本是省事的人,听了也便撂开手了。独有那些无赖之徒,听得贾府发出二十四个女孩子来,那个不想?究竟那些人能够回家不能,未知着落,亦难虚拟。

且说紫鹃因黛玉渐好,园中无事,听见女尼等预备宫内使唤,不知何事便到贾母那边打听打听。恰遇着鸳鸯下来闲着,坐下说闲话儿,提起女尼的事,鸳鸯诧异道:“我并没有听见。回来问问二奶奶就知道了。”正说着,只见傅试家两个女人过来请贾母的安,鸳鸯要陪了上去。那两个女人因贾母正睡晌觉,就与鸳鸯说了一声儿,回去了。紫鹃问:“这是谁家差来的?”鸳鸯道:“好讨人嫌!家里有了一个女孩儿,长的好些儿,就献宝的似的,常在老太太跟前夸他们姑娘怎么长的好,心地儿怎么好,‘礼貌上又好,说话儿又简绝,做活计儿手又巧,会写会算,尊长上头最孝敬的,就是待下人也是极和平的。’来了就编这么一大套,常说给老太太听。我听着很烦。这几个老婆子真讨人嫌,我们老太太偏爱听那些个话。老太太也罢了,还有宝玉,素常见了老婆子便很厌烦的,偏见了他们家的老婆子不厌烦,你说奇不奇?前儿还来说:他们姑娘现有多少人家儿来求亲,他们老爷总不肯应,心里只要和咱们这样人家作亲才肯。夸奖一回,奉承一回,把老太太的心都说活了。”

紫鹃听了一呆,便假意道:“若老太太喜欢,为什么不就给宝玉定了呢?”鸳鸯正要说出原故,听见上头说:“老太太醒了。”鸳鸯赶着上去,紫鹃只得起身出来。回到园里,一面走,一头想道,“天下莫非只有一个宝玉?你也想他,我也想他。我们家的那一位,越发痴心起来了!看他的那个神情儿,是一定在宝玉身上的了,三番两次的病,可不是为着这个是什么?这家里‘金’的‘银’的还闹不清,再添上一个什么傅姑娘,更了不得了。我看宝玉的心也在我们那一位的身上啊,听着鸳鸯的话,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这不是我们姑娘白操了心吗?”紫鹃本是想着黛玉,往下一想,连自己也不得主意了,不免神都痴了。想要叫黛玉不用瞎操心呢,又恐怕他烦恼;要是看着他这样,又可怜见儿的。左思右想,一时烦躁起来,自己啐自己道:“你替人耽什么忧?就是林姑娘真配了宝玉,他的那性情儿也是难伏侍的。宝玉性情虽好,又是贪多嚼不烂的。我倒劝人不必瞎操心,我自己才是瞎操心呢,从今以后,我尽我的心伏侍姑娘,其馀的事全不管。”这么一想,心里倒觉清静。回到潇湘馆来,见黛玉独自一人坐在炕上,理从前做过的诗文词稿。抬头见紫鹃进来,便问:“你到那里去了?”紫鹃道:“今儿瞧了瞧姐妹们去。”黛玉道:“可是找袭人姐姐去么?”紫鹃道:“我找他做什么?”黛玉一想:“这话怎么顺嘴说出来了呢?”反觉不好意思,便啐道:“你找不找与我什么相干!倒茶去罢。”

紫鹃也心里暗笑,出来倒茶。只听园里一叠声乱嚷,不知何故。一面倒茶,一面叫人去打听。回来说道:“怡红院里的海棠本来萎了几棵,也没人去浇灌他。昨日宝玉走去瞧,见枝头上好象有了朵儿似的。人都不信,没有理他。忽然今日开的很好的海棠花,众人诧异,都争着去看,连老太太、太太都哄动了,来瞧花儿呢。所以大奶奶叫人收拾园里的树叶子,这些人在那里传唤。”黛玉也听见了,知道老太太来,便更了衣,叫雪雁去打听:“若是老太太来了,即来告诉我。”雪雁去不多时,便跑来说:“老太太、太太好些人都来了,请姑娘就去罢。”黛玉略自照了一照镜子,掠了一掠鬓发,便扶着紫鹃到怡红院来,已见老太太坐在宝玉常卧的榻上。黛玉便说道:“请老太太安。”退后便见了邢王二夫人,回来与李纨、探春、惜春、邢岫烟彼此问了好。只有凤姐因病未来;史湘云因他叔叔调任回京,接了家去;薛宝琴跟他姐姐家去住了;李家姐妹因见园内多事,李婶娘带了在外居住;所以黛玉今日见的只有数人。

大家说笑了一回,讲究这花开得古怪。贾母道:“这花儿应在三月里开的,如今虽是十一月,因节气迟,还算十月,应着小阳春的天气,因为和暖,开花也是有的。”王夫人道:“老太太见的多,说得是,也不为奇。”邢夫人道:“我听见这花已经萎了一年,怎么这回不应时候儿开了?必有个原故。”李纨笑道:“老太太和太太说的都是。据我的糊涂想头,必是宝玉有喜事来了,此花先来报信。”探春虽不言语,心里想道:“必非好兆。大凡顺者昌,逆者亡;草木知运,不时而发,必是妖孽。”但只不好说出来。独有黛玉听说是喜事心里触动,便高兴说道:“当初田家有荆树一棵,弟兄三个因分了家,那荆树便枯了。后来感动了他弟兄们,仍旧归在一处,那荆树也就荣了。可知草木也随人的。如今二哥哥认真念书,舅舅喜欢,那棵树也就发了。”贾母王夫人听了喜欢,便说:“林姑娘比方得有理,很有意思。”

正说着,贾赦、贾政、贾环、贾兰都进来看花。贾赦便说:“据我的主意,把他砍去。必是花妖作怪。”贾政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用砍他,随他去就是了。”贾母听见,便说:“谁在这里混说?人家有喜事好处,什么怪不怪的。若有好事,你们享去;若是不好,我一个人当去。你们不许混说!”贾政听了,不敢言语,讪讪的同贾赦等走了出来。

那贾母高兴,叫人传话到厨房里:“快快预备酒席,大家赏花。”叫宝玉、环儿、兰儿:“各人做一首诗志喜。林姑娘的病才好,别叫他费心,若高兴,给你们改改。”对着李纨道:“你们都陪我喝酒。”李纨答应了是,便笑对探春笑道:“都是你闹的。”探春道:“饶不叫我们做诗,怎么我们闹的?”李纨道:“海棠社不是你起的么?如今那棵海棠也要来入社了。”大家听着都笑了。

一时摆上酒菜,一面喝着,彼此都要讨老太太的喜欢,大家说些兴头话。宝玉上来斟了酒,便立成了四句诗,写出来念与贾母听,道:

海棠何事忽摧?今日繁花为底开?

应是北堂增寿考,一阳旋复占先梅。

贾环也写了来,念道:

草木逢春当茁芽,海棠未发候偏差。

人间奇事知多少,冬月开花独我家。

贾兰恭楷誊正,呈与贾母。贾母命李纨念道:

烟凝媚色春前萎,霜追微红雪后开。

莫道此花知识浅,欣荣预佐合欢杯。

贾母听毕,便说:“我不大懂诗,听去倒是兰儿的好,环儿做的不好。都上来吃饭罢。”宝玉看见贾母喜欢,更是兴头,因想起:“晴雯死的那年,海棠死的;今日海棠复荣,我们院内这些人,自然都好,但是晴雯不能象花的死而复生了。”顿觉转喜为悲。忽又想起前日巧姐提凤姐要把五儿补入。“或此花为此而开,也未可知。”却又转悲为喜,依旧说笑。

贾母还坐了半天,然后扶了珍珠回去了,王夫人等跟着过来。只见平儿笑嘻嘻的迎上来,说:“我们奶奶知道老太太在这里赏花,自己不得来,叫奴才来伏侍老太太、太太们。还有两匹红送宝二爷包裹这花,当作贺礼。”袭人过来接了,呈与贾母看。贾母笑道:“偏是凤丫头行出点事儿来,叫人看着又体面,又新鲜,很有趣儿。”袭人笑着向平儿道:“回去替宝二爷给二奶奶道谢:要有喜,大家喜。”贾母听了,笑道:“嗳哟!我还忘了呢。凤丫头虽病着,还是他想的到,送的也巧。”一面说着,众人就随着去了。平儿私与袭人道:“奶奶说,这花儿开的怪,叫你铰块红绸子挂挂,就应在喜事上去了。以后也不必只管当作奇事混说。”袭人点头答应,送了平儿出去不提。

且说那日宝玉本来穿着一裹圆的皮袄在家歇息,因见花开,只管出来看一回、赏一回、叹一回、爱一回的,心中无数悲喜离合,都弄到这株花上去了。忽然听说贾母要来,便去换了一件狐腋箭袖,罩一件玄狐腿外褂,出来迎接贾母。匆匆穿换,未将“通灵宝玉”挂上。及至后来贾母去了,仍旧换衣,袭人见宝玉脖子上没有挂着,便问:“那块玉呢?”宝玉道:“刚才忙乱换衣,摘下来放在炕桌上,我没有带。”袭人回看桌上,并没有玉,便向各处找寻,踪影全无,吓得袭人满身冷汗。宝玉道:“不用着急,少不得在屋里的。问他们就知道了。”袭人当作麝月等藏起吓他玩,便向麝月等笑着说道:“小蹄子们,玩呢,到底有个玩法。把这件东西藏在那里了?别真弄丢了,那可就大家活不成了!”麝月等都正色道:“这是那里的话?玩是玩,笑是笑,这个事非同儿戏,你可别混说。你自己昏了心了,想想罢,想想搁在那里了?这会子又混赖人了!”袭人见他这般光景不象是玩话,便着急迫:“皇天菩萨!小祖宗!你到底撂在那里了?”宝玉道:“我记的明明儿放在炕桌上,你们到底找啊。”

袭人麝月等也不敢叫人知道,大家偷偷儿的各处搜寻。闹了大半天,毫无影响,甚至翻箱倒笼,实在没处去找,便疑到方才这些人进来,不知谁检了去了。袭人说道:“进来的,谁不知道这玉是性命似的东西呢?谁敢检了去!你们好歹先别声张,快到各处问去。若有姐妹们检着和我们玩呢,你们给他磕个头,要了来;要是小丫头们偷了去,问出来,也不回上头,不论做些什么送他换了来,都使得的。这可不是小事,真要丢了这个,比丢了宝二爷的还利害呢!”麝月秋纹刚要往外走,袭人又赶出来嘱咐道:“头里在这里吃饭的倒别先问去。找不成,再惹出些风波来,更不好了。”麝月等依言,分头各处追问。人人不晓,个个惊疑。二人连忙回来,俱目瞪口呆,面面相窥。宝玉也吓怔了,袭人急的只是干哭。找是没处找,回又不敢回,怡红院里的人吓的一个个象木雕泥塑一般。

大家正在发呆,只见各处知道的都来了。探春叫把园门关上,先叫个老婆子带着两个丫头,再往各处去寻去;一而又叫告诉众人:“若谁找出来,重重的赏他。”大家头宗要脱干系,二宗听见重赏,不顾命的混找了一遍,甚至于茅厕里都找到了。谁知那块玉竟象绣花针儿一般,找了一天,总无影响。李纨急了,说:“这件事不是玩的,我要说句无礼的话了。”众人道:“什么话?”李纨道:“事情到了这里也顾不得了。现在园里除了宝玉,都是女人。要求各位姐姐、妹妹、姑娘都要叫跟来的丫头脱了衣服,大家搜一搜。若没有,再叫丫头们去搜那些老婆子并粗使的丫头,不知使得使不得?”大家说道:“这话也说的有理。现在人多手乱,鱼龙混杂,倒是这么着,他们也洗洗清。”探春独不言语。那些丫头们也都愿意洗净自己。先是平儿起,平儿说道:“打我先搜起。”于是各人自己解怀。李纨一气儿混搜。探春嗔着李纨道:“大嫂子,你也学那起不成材料的样子来了!那个人既偷了去还肯藏在身上?况且这件东西,在家里是宝,到了外头不知道的是废物,偷他做什么?我想来必是有人使促狭。”

众人听说,又见环儿不在这里,昨儿是他满屋里乱跑,都疑到他身上,只是不肯说出来。探春又道:“使促狭的只有环儿。你们叫个人去俏悄的叫了他来,背地里哄着他,叫他拿出来,然后吓着他叫他别声张就完了。”大家点头。李执便向平儿道:“这件事还得你去才弄的明白。”平儿答应,就赶着去了。不多时,同着贾环来了。众人假意装出没事的样子,叫人沏了茶,搁在里间屋里。众人故意搭仙走开,原叫平儿哄他。平儿便笑着向贾环道:“你二哥哥的玉丢了,你瞧见了没有?”贾环便急的紫涨了脸,瞪着眼,说道:“人家丢了东西,你怎么又叫我来查问疑我!我是犯过案的贼么?”平儿见这样子,倒不敢再问,便又陪笑道:“不是这么说。怕三爷要拿了去吓他们,所以白问问瞧见了没有,好叫他们找。”贾环道:“他的玉在他身上,看见没看见该问他,怎么问我呢?你们都捧着他,得了什么不问我,丢了东西就来问我!”说着,起身就走。众人不好拦他。这里宝玉倒急了,说道:“都是这劳什子闹事!我也不要他了,你们也不用闹了。环儿一去,必是嚷的满院里都知道了,这可不是闹事了么?”袭人等急的又哭道:“小祖宗儿,你看这玉丢了没要紧:要是上头知道了,我们这些人就要粉身碎骨了。”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更加着急,明知此事掩饰不来,只得要商议定了话,回来好回贾母诸人。宝玉道:“你们竟也不用商量,硬说我砸了就完了。”平儿道:“我的爷,好轻巧话儿!上头要问为什么砸的呢?他们也是个死啊。倘或要起砸破的碴儿来,那又怎么样呢?”宝玉道:“不然,就说我出门丢了。”众人一想:“这句话倒还混的过去,但只这两天又没上学,又没往别处去。”宝玉道:“怎么没有?大前儿还到临安伯府里听戏去了呢。就说那日丢的就完了。”探春道:“那也不妥。既是前儿丢的,为什么当日不来回?”众人正在胡思乱想要装点撤谎,只听见赵姨娘的声儿哭着喊着走来,说:“你们丢了东西,自己不找,怎么叫人背地里拷问环儿!我把环儿带了来,索性交给你们这一起上水的,该杀该剐随你们罢!”说着将环儿一推,说:“你是个贼,快快的招罢!”气的环儿也哭喊起来。

李执正要劝解,丫头来说:“太太来了。”袭人等此时无地可容。宝玉等赶忙出来迎接。赵姨娘暂且也不敢作声,跟了出来。王夫人见众人都有惊惶之色,才信方才听见的话,便道:“那块玉真丢了么?”众人都不敢作声。王夫人走进屋里坐下,便叫袭人,慌的袭人连忙跪下,含泪要禀。王夫人道:“你起来,快快叫人细细的找去,一忙乱倒不好了。”袭人哽咽难言。宝玉恐袭人直告诉出来,便说道:“太太,这事不与袭人相干,是我前日到临安伯府里听戏在路上丢了。”王夫人道:“为什么那日不找呢?”宝玉道:“我怕他们知道,没有告诉他们。我叫焙茗等在外头各处找过的。”王夫人道:“胡说,如今脱换衣服,不是袭人他们伏侍的么?大凡哥儿出门回来,手巾荷包短了,还要个明白,何况这块玉不见了,难道不问么?”宝玉无言可答。赵姨娘听见,便得意了,忙接口道:“外头丢了东西,也赖环儿。”话未说完,被王夫人喝道:“这里说这个,你且说那些没要紧的话!”赵姨娘便也不敢言语了。还是李执、探春从实的告诉了王夫人一遍。王夫人也急的眼中落泪,索性要回明了贾母,去问邢夫人那边来的这些人去。

凤姐病中也听见宝玉失玉,知道王夫人过来,料躲不住,便扶了丰儿来到园里。正值王夫人起身要走,凤姐娇怯怯的说:“请太太安。”宝玉等过来问了凤姐好。王夫人因说道:“你也听见了么?这可不是奇事吗?刚才眼错不见就丢了,再找不着。你去想想,打老太太那边的丫头起,至你们平儿,谁的手不稳,谁的心促狭,我要回了老太太,认真的查出来才好。不然,是断了宝玉的命根子了!”凤姐回道:“咱们家人多手杂,自古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里保的住谁是好的?但只一吵嚷,已经都知道了,偷玉的人要叫太太查出来,明知是死无葬身之地,他着了急,反要毁坏了灭口,那时可怎么处呢。据我的糊涂想头,只说宝玉本不爱他,撂丢了,也没有什么要紧,只要大家严密些,别叫老太太、老爷知道。这么说了,暗暗的派人去各处察访,哄骗出来,那时玉也可得,罪名也可定。不知太太心里怎么样?”王夫人迟了半日,才说道:“你这话虽也有理,但只是老爷跟前怎么瞒的过呢?”便叫环儿来说道:“你二哥哥的玉丢了,白问了你一句,怎么你就乱嚷?要是嚷破了,人家把那个毁坏了,我看你活得活不得!”贾环吓得哭道:“我再不敢嚷了。”赵姨娘听了,那里还敢言语。王夫人便吩咐众人道:“想来自然有没找到的地方儿。好端端的在家里的,还怕他飞到那里去不成?只是不许声张。限袭人三天内给我找出来。要是三天找不着,只怕也瞒不住,大家那就不用过安静日子了!”说着,便叫凤姐儿跟到邢夫人那边,商议踩缉不提。

这里李纨等纷纷议论,便传唤看园子的一干人来,叫把园门锁上,快传林之孝家的来,悄悄儿的告诉了他,叫他:“吩咐前后门上;三天之内,不论男女下人,从里头可以走动,要出去时,一概不许放出。只说里头丢了东西,等这件东西有了着落,然后放人出来。”林之孝家的答应了“是”,因说:“前儿奴才家里也丢了一件不要紧的东西,林之孝必要明白,上街去找了一个测宇的。那人叫做什么刘铁嘴,测了一个字,说的很明白,回来按着一找,就找着了。”袭人听见,便央及林家的道:“好林奶奶,出去快求林大爷替我们问问去。”那林之孝家的答应着出去了。邢岫烟道:“若说那外头测字打卦的,是不中用的。我在南边闻妙玉能扶乩,何不烦他问一问?况且我听见说,这块玉原有仙机,想来问的出来。”众人都诧异道:“咱们常见的,从没有听他说起。”麝月便忙问岫烟道:“想来别人求他是不肯的,好姑娘,我给姑娘磕个头,求姑娘就去!若问出来了,我一辈子总不忘你的恩。”说着,赶忙就要磕下头去,岫烟连忙拦住。黛玉等也都怂恿着岫烟速往栊翠庵去。

一面林之孝家的进来说道:“姑娘们大喜!林之孝测了字回来,说这玉是丢不了的,将来横竖有人送还来的。”众人听了,也都半信半疑;惟有袭人、麝月喜欢的了不得。探春便问:“测的是什么字?”林之孝家的道:“他的话多,奴才也学不上来。记得是拈了个赏人东西的‘赏’字。那刘铁嘴也不问,便说:‘丢了东西不是?’”李纨道:“这就算好。”林之孝家的道:“他还说:““赏”字上头一个“小”字底下一个“口”字,这件东西,很可嘴里放得,必是个珠子宝石。’”众人听了,夸赞道:“真是神仙!往下怎么说?”林之孝家的道:“他说:‘底下“贝”字拆开,不成一个“见”字,可不是“不见”了?’因上头拆了‘当’字,叫快到当铺里找去。‘赏’字加一‘人’字,可不是‘偿’字?只要找着当铺就有人,有了人便赎了来,可不是偿还了吗?”众人道:“既这么着,就先往左近找起。横竖几个当铺都找遍了,少不得就有了。咱们有了东西,再问人就容易了。”李纨道:“只要东西,那怕不问人都使得。林嫂子你去,就把测字的话快告诉了二奶奶,回了太太,也叫太太放心。就叫二奶奶快派人查去。”林家的答应了便走。

众人略安了一点儿神,呆呆的等岫烟回来。正呆等时,只见跟宝玉的焙茗在门外招手儿,叫小丫头子快出来。那小丫头赶忙的出去了。焙茗便说道:“你快进去告诉我们二爷和里头太太、奶奶、姑娘们,天大的喜事!”那小丫头子道:“你快说罢,怎么这么累赘?”焙茗笑着拍手道:“我告诉姑娘,姑娘进去回了,咱们两个人都得赏钱呢。你打量是什么事情?宝二爷的那块玉呀,我得了准信儿来了。”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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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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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黑帮的公主,意外穿越到一个虚幻的国度。为了娘亲,女扮男装去妓院里找那个色鬼老爹,居然被美男当成青楼花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贞操。一道重如泰山的圣旨,害她被迫嫁给了流连花丛中的风流七王爷。没想到王妃的命运竟然如此凄苦!无奈她只能苦中作乐。她拜了只长她几岁的妙手怪盗为师,又得毒手神医的指点,学得不少本领,甚至连天下第一神捕也对她望而生畏!他给了她至高无上的恩宠,放纵她的任性妄为,他愿意以生命作为代价,只求第三次交出的真心,不会再遭受任何背弃。***他微微扬唇,捏住她的下巴道:“你已经是我轩辕风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自由,就算我死,你也不能飞向其他男人的怀抱。”他要她爱他永生永世,即使他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他也要她至死不渝的爱着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她遗忘。她不急不缓的推开他道:“你也给我记住了!我的男人是不可以跟其他女人分享的。你要我可以,但是不准再碰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她知道在古代这个条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实现的,可是她是一个现代人,没有人希望与很多人来分享自己的爱人,她不过是想要一个专属男人而已,如果不能,她宁可独守空闺。***她气愤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吼道:“你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心痛,每次看见他有危险她都会情绪失控。她讨厌他的疯狂,疯狂到可以拿命来玩游戏!他说:“你知道吗?我很高兴。因为你没有跳下马背,而是选择跟我共存亡!”********《失忆篇》失忆后的她,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他,就在他还无法走出她突然离去的阴影时,她却成为了他人的妃子...他不惜背负杀兄弑君的罪名,也要重新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即使,她已经不再记得他...注:本文以轻松路线为主,偶有小虐。点点玄幻+点点浪漫+点点搞笑。*******************************************推荐:有琴的青春校园文(很清新的文风,喜欢的多多捧场)**********有兴趣可以消遣一下。第一卷:乌龙穿越视频:?pstyle=1第二卷:嫁他为妃视频:?pstyle=1第三卷:千里寻夫视频:?pstyle=1第四卷:王府风云视频:?pstyle=1***本书已入五折书库,一次性订阅可享半折优惠(*^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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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虽然是以童话风格所写,但是所阐述的都是经济学关键性的原理,和当代前沿的经济学争论热点问题。这是一个人情脉脉与人欲难填并存的世界,亦是现实社会的翻版。在这个隐喻的动物王国里,作者表达了极其深刻的理性洞察和永不泯灭的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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