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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多情女情重愈斟情

话说宝玉正自发怔,不想黛玉将手帕子扔了来,正碰在眼睛上,倒唬了一跳,问:“这是谁?”黛玉摇着头儿笑道;“不敢,是我失了手。因为宝姐姐要看呆雁,我比给他看,不想失了手。”宝玉揉着眼睛,待要说什么,又不好说的。

一时凤姐儿来了。因说起初一日在清虚观打醮的事来,约着宝钗、宝玉、黛玉等看戏去。宝钗笑道:“罢,罢,怪热的,什么没看过的戏!我不去。”凤姐道:“他们那里凉快,两边又有楼。咱们要去,我头几天先打发人去,把那些道士都赶出去,把楼上打扫了,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庙去,才是好呢。我已经回了太太了,你们不去,我自家去。这些日子也闷的很了,家里唱动戏,我又不得舒舒服服的看。”贾母听说,就笑道:“既这么着,我和你去。”凤姐听说,笑道:“老祖宗也去?敢情好了!就只是我不得受用了。”贾母道:“到明儿,我在正面楼上,你在旁边楼上,你也不用到我这边来立规矩,可好不好?”凤姐笑道:“这就是老祖宗疼我了。”贾母因向宝钗道:“你也去,连你母亲也去,长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觉。”宝钗只得答应着。

贾母又打发人去请了薛姨妈,顺路告诉王夫人,要带了他们姊妹去。王夫人因一则身上不好,二则预备元春有人出来,早已回了不去的,听贾母如此说,笑道:“还是这么高兴。打发人去到园里告诉,有要逛去的,只管初一跟老太太逛去。”这个话一传开了,别人还可已,只是那些丫头们,天天不得出门槛儿,听了这话,谁不要去,就是各人的主子懒怠去,他也百般的撺掇了去。因此李纨等都说去。贾母心中越发喜欢,早已吩咐人去打扫安置,不必细说。

单表到了初一这一日,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那底下执事人等,听见是贵妃做好事,贾母亲去拈香,况是端阳佳节,因此凡动用的物件,一色都是齐全的,不同往日。少时贾母等出来,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凤姐、薛姨妈每人一乘四人轿,宝钗、黛玉二人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然后贾母的丫头鸳鸯、鹦鹉、琥珀、珍珠,黛玉的丫头紫鹃、雪雁、鹦哥,宝钗的丫头莺儿、文杏,迎春的丫头司棋、绣橘,探春的丫头侍书、翠墨,惜春的丫头入画、彩屏,薛姨妈的丫头同喜、同贵,外带香菱,香菱的丫头臻儿,李氏的丫头素云、碧月,凤姐儿的丫头平儿、丰儿、小红,并王夫人的两个丫头金钏、彩云,也跟了凤姐儿来。奶子抱着大姐儿,另在一辆车上。还有几个粗使的丫头,连上各房的老嬷嬷奶妈子,并跟着出门的媳妇子们,黑压压的站了一街的车。那街上的人见是贾府去烧香,都站在两边观看。那些小门小户的妇女,也都开了门在门口站着,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象看那过会的一般。只见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一位青年公子骑着银鞍白马,彩辔朱缨,在那八人轿前领着,那些车轿人马,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却是鸦雀无闻,只有车轮马蹄之声。

不多时,已到了清虚观门口。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法官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宝玉下了马,贾母的轿刚至山门以内,见了本境城隆土地各位泥塑圣像,便命往轿。贾珍带领各子弟上来迎接。凤姐儿的轿子却赶在头里先到了,带着鸳鸯等迎接上来,见贾母下了轿,忙要搀扶。可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儿,拿着个剪筒照管各处剪蜡花儿,正欲得便且藏出去,不想一头撞在凤姐儿怀里。凤姐便一扬手照脸打了个嘴巴,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斤斗,骂道:“小野杂种!往那里跑?”那小道士也不顾拾烛剪,爬起来往外还要跑。正值宝钗等下车,众婆娘媳妇正围随的风雨不透,但见一个小道士滚了出来,都喝声叫:“拿,拿!打,打!”贾母听了,忙问:“是怎么了?”贾珍忙过来问。凤姐上去搀住贾母,就回说:“一个小道士儿剪蜡花的,没躲出去,这会子混钻呢。”贾母听说,忙道:“快带了那孩子来,别唬着他。小门小户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惯了的,那里见过这个势派?倘成唬着他,倒怪可怜见儿的。他老子娘岂不疼呢。”说着,便叫贾珍去好生带了来。贾珍只得去拉了,那孩子一手拿着蜡剪,跪在地下乱颤。贾母命贾珍拉起来,叫他不用怕,问他几岁了。那孩子总说不出话来。贾母还说:“可怜见儿的!”又向贾珍道:“珍哥带他去罢。给他几个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贾珍答应,领出去了。

这里贾母带着众人,一层一层的瞻拜观玩。外面小厮们见贾母等进入二层山门,忽见贾珍领了个小道士出来,叫人:“来带了去,给他几百钱、别难为了他。”家人听说,忙上来领去。贾珍站在台阶上,因问:“管家在那里?”底下站的小厮们见问,都一齐喝声说:“叫管家!”登时林之孝,一手整理着帽子,跑进来,到了贾珍跟前。贾珍道:“虽然这里地方儿大,今儿咱们的人多,你使的人,你就带了在这院里罢,使不着的,打发到那院里去。把小么儿们多挑几个在这二层门上和两边的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你可知道不知道?今儿姑娘奶奶们都出来,一个闲人也不许到这里来。”林之孝忙答应“知道”,又说了几个“是”。贾珍道:“去罢。”又问:“怎么不见蓉儿?”一声未了,只见贾蓉从钟楼里跑出来了。贾珍道:“你瞧瞧,我这里没热,他倒凉快去了!”喝命家人啐他。那小厮们都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就有个小厮上来向贾蓉脸上啐了一口。贾珍还瞪着他,那小厮便问贾蓉:“爷还不怕热,哥儿怎么先凉快去了?”贾蓉垂着手,一声不敢言语。那贾芸、贾萍、贾芹等听见了,不但他们慌了,并贾琏,贾、贾琼等也都忙了,一个一个都从墙根儿底下慢慢的溜下来了。贾珍又向贾蓉道:“你站着做什么?还不骑了马跑到家里告诉你娘母子去!老太太和姑娘们都来了,叫他们快来伺候!”贾蓉听说,忙跑了出来,一叠连声的要马。一面抱怨道:“早都不知做什么的,这会子寻趁我。”一面又骂小子:“捆着手呢么?马也拉不来!”要打发小厮去,又恐怕后来对出来,说不得亲自走一趟,骑马去了。

且说贾珍方要抽身进来,只见张道士站在傍边,陪笑说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法官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恐老太太问,或要随喜那里,我只在这里伺候罢了。”贾珍知道,这张道士虽然是当日荣国公的替身,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为神仙,所以不敢轻慢。二则他又常往两个府里去,太太姑娘们都是见的。今见他如此说,便笑道:“咱们自己,你又说起这话来。再多说,我把你这胡子还揪了你的呢!还不跟我进来呢。”那道土呵呵的笑着,跟了贾珍进来。

贾珍到贾母跟前,控身陪笑,说道:“张爷爷进来请安。”贾母听了,忙道:“请他来。”贾珍忙去搀过来。那张道士先呵呵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康宁,众位奶奶姑娘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的万福,小道也还康健。别的倒罢了,只记挂着哥儿,一向身上好?前日四月二十六,我这里做遮天大五的圣诞,人也来的少,东西也很干净,我说请哥儿来逛逛,怎么说不在家?”贾母说道:“果真不在家。”一面回头叫宝玉。

谁知宝玉解手儿去了,才来,忙上前问:“张爷爷好!”张道士也抱住问了好,又向贾母笑道:“哥儿越发发福了。”贾母道:“他外头好,里头弱。又搭着他老子逼着他念书,生生儿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张道士道:“前日我在好几处看见哥儿写的字,做的诗,都好的了不得。怎么老爷还抱怨哥儿不大喜欢念书呢?依小道看来,也就罢了。”又叹道:“我看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怎么就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说着两眼酸酸的。贾母听了,也由不得有些戚惨,说道:“正是呢。我养了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象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还象他爷爷。”那道士又向贾珍道:“当日国公爷的模样儿,爷们一辈儿的不用说了,自然没赶上;大约连大老爷、二老爷也记不清楚了罢?”说毕,又呵呵大笑道:“前日在一个人家儿,看见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长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提亲了。要论这小姐的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示下,才敢提去呢。”贾母道:“上回有个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如今也讯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摸样儿配的上,就来告诉我。就是那家子穷,也不过帮他几两银子就完了。只是模样儿性格儿难得好的。”

说毕,只见凤姐儿笑道:“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下不来。”张道士哈哈大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谢。寄名符早已有了,前日原想送去,不承望娘娘来做好事,也就混忘了。还在佛前镇着呢。等着我取了来。”说着跑到大殿上,一时拿了个茶盘,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符来。大姐儿的奶子接了符。张道士才要抱过大姐儿来,只见凤姐笑道:“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拿个盘子托着!”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些。”凤姐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倒唬了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象和我们化布施来了。”众人听说哄然一笑,连贾珍也掌不住笑了。贾母回头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地狱?”凤姐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张道士也笑道:“我拿出盘子来,一举两用,倒不为化布施,倒要把哥儿的那块玉请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和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贾母道:“既这么着,你老人家老天拔地的,跑什么呢,带着他去瞧了叫他进来,就是了。”张道士道:“老太太不知道,看着小道是八十岁的人,托老太太的福,倒还硬朗;二则外头的人多气味难闻,况且大暑热的天,哥儿受不惯,倘或哥儿中了腌气味,倒值多了。”

贾母听说,便命宝玉摘下通灵玉来,放在盘内。那张道士兢兢业业的用蟒袱子垫着,捧出去了。

这里贾母带着众人各处游玩一回,方去上楼。只见贾珍回说:“张爷爷送了玉来。”刚说着,张道士捧着盘子走到跟前,笑道:“众人托小道的福,见了哥儿的玉,实在稀罕,都没什么敬贺的,这是他们各人传道的法器,都愿意为敬贺之礼。虽不稀罕,哥儿只留着玩耍赏人罢。”贾母听说,向盘内看时,只见也有金璜,也有玉块,或有“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嵌、玉琢金镂,共有三五十件。因说道:“你也胡闹。他们出家人,是那里来的?何必这样?这断不能收。”张道士笑道:“这是他们一点敬意,小道也不能阻挡。老太太要不留下,倒叫他们看着小道微薄,不象是门下出身了。”贾母听如此说,方命人接下了。宝玉笑道:“老太太,张爷爷既这么说,又推辞不得,我要这个也无用,不如叫小子捧了这个,跟着我出去散给穷人罢。”贾母笑道:“这话说的也是。”张道士忙拦道:“哥儿虽要行好,但这些东西虽说不甚稀罕,也到底是几件器皿。若给了穷人,一则与他们无益,二则反倒遭塌了这些东西。要舍给穷人,何不就散钱给他们呢?”宝玉听说,便命:“收下,等晚上拿钱施舍罢。”说毕,张道士方才退出。

这里贾母和众人上了楼,在正面楼上归坐。凤姐等上了东楼。众丫头等在西楼轮流伺候。一时贾珍上来回道:“神前拈了戏,头一本是《白蛇记》。”贾母便问:“是什么故事?”贾珍道:“汉高祖斩蛇起首的故事。第二本是《满床笏》。”贾母点头道:“倒是第二本也还罢了。神佛既这样,也只得如此。”又问:“第三本?”贾珍道:“第三本是《南柯梦》。”贾母听了,便不言语。贾珍退下来,走至外边,预备着申表、焚钱粮、开戏,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在楼上,坐在贾母傍边,因叫个小丫头子捧着方才那一盘子东西,将自己的玉带上,用手翻弄寻拨,件一件的挑与贾母看。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拿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象是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一个。”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小些。”贾母道:“原来是云儿有这个。”宝玉道:“他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他都记得。”黛玉冷笑道:“他在别的上头心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他才是留心呢。”宝钗听说,回头装没听见。宝玉听见史湘云有这件东西,自己便将那麒麟忙拿起来,揣在怀里。忽又想到怕人看见他听是史湘云有了,他就留着这件,因此手里揣着,却拿眼睛瞟人。只见众人倒都不理论,惟有黛玉瞅着他点头儿,似有赞叹之意。宝玉心里不觉没意思起来,又掏出来,瞅着黛玉讪笑道:“这个东西有趣儿,我替你拿着,到家里穿上个穗子你带,好不好?”黛玉将头一扭道:“我不稀罕。”宝玉笑道:“你既不稀罕,我可就拿着了。”说着,又揣起来。

刚要说话,只见贾珍之妻尤氏和贾蓉续娶的媳妇胡氏,婆媳两个来了,见过贾母。贾母道:“你们又来做什么,我不过没事来逛逛。”一句话说了,只见人报:“冯将军家有人来了。”原来冯紫英家听见贾府在庙里打醮,连忙预备猪羊,香烛、茶食之类,赶来送礼。凤姐听了,忙赶过正楼来,拍手笑道:“嗳呀!我却没防着这个。只说咱们娘儿们来闲逛逛,人家只当咱们大摆斋坛的来送礼。都是老太太闹的!这又不得预备赏封儿。”刚说了,只见冯家的两个管家女人上楼来了。冯家两个未去,接着赵侍郎家也有礼来了。于是接二连三,都听见贾府打醮,女眷都在庙里,凡一应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贾母才后悔起来,说:“又不是什么正经斋事,我们不过闲逛逛,没的惊动人。”因此虽看了一天戏,至下午便回来了。次日便懒怠去。凤姐又说:“‘打墙也是动土’,已经惊动了人,今儿乐得还去逛逛。”贾母因昨日见张道士提起宝玉说亲的事来,谁知宝玉一日心中不自在,回家来生气,嗔着张道士与他说了亲,一口声声说“从今以后,再不见张道士了”,别人也并不知为什么原故。二则黛玉昨日回家,又中了暑。因此二事,贾母便执意不去了。凤姐见不去,自己带了人去,也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因见黛玉病了,心里放不下,饭也懒怠吃,不时来问,只怕他有个好歹。黛玉因说道:“你只管听你的戏去罢,在家里做什么?”宝玉因昨日张道士提亲之事,心中大不受用,今听见黛玉如此说,心里因想道:“别人不知道我的心还可恕,连他也奚落起我来。”因此心中更比往日的烦恼加了百倍。要是别人跟前断不能动这肝火,只是黛玉说了这话,倒又比往日别人说这话不同,由不得立刻沉下脸来,说道:“我白认得你了!罢了,罢了!”黛玉听说,冷笑了两声道:“你白认得了我吗?我那里能够象人家有什么配的上你的呢!”宝玉听了,便走来,直问到脸上道:”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黛玉一时解不过这话来。宝玉又道:“昨儿还为这个起了誓呢,今儿你到底儿又重我一句!我就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呢?”黛玉一闻此言,方想起昨日的话来。今日原自己错了,又是急,又是愧,便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说道:“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呢!我知道昨日张道士说亲,你拍拦了你的好姻缘,你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

原来宝玉自幼生成来的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如今稍知些事,又看了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黛玉者,所以早存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起来,我也将真心真意瞒起来,都只用假意试探,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事。即如此刻,宝玉的心内想的是:“别人不知我的心还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能为我解烦恼,反来拿这个话堵噎我,可见我心里时时刻刻白有你,你心里竟没我了。”宝玉是这个意思,只口里说不出来。那黛玉心里想着:“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人的呢?我就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无闻的,方见的是待我重,无毫发私心了。怎么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呢?可知你心里时时有这个‘金玉’的念头。我一提,你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那宝玉心中又想着:“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随意,我就立刻因你死了,也是情愿的。你知也罢,不知也罢,只由我的心,那才是你和我近,不和我远。”黛玉心里又想着:“你只管你就是了。你好,我自然好。你要把自己丢开,只管周旋我,是你不叫我近你,竟叫我远了。”

看官,你道两个人原是一个心,如此看来,却都是多生了枝叶,将那求近之心反弄成疏远之意了。此皆他二人素昔所存私心,难以备述。如今只说他们外面的形容。那宝玉又听见他说“好姻缘”三个字,越发逆了己意。心里干噎,口里说不出来,便赌气向颈上摘下通灵玉来,咬咬牙,狠命往地下一摔,道:“什么劳什子!我砸了你,就完了事了!”偏生那玉坚硬非常,摔了一下,竟文风不动。宝玉见不破,便回身找东西来砸。黛玉见他如此,早已哭起来,说道:“何苦来你砸那哑吧东西?有砸他的,不如来砸我!”

二人闹着,紫鹃、雪雁等忙来解劝。后来见宝玉下死劲的砸那玉,忙上来夺,又夺不下来。见比往日闹的大了,少不得去叫袭人。袭人忙赶了来,才夺下来。宝玉冷笑道:“我是砸我的东西,与你们什么相干!”袭人见他脸都气黄了,眉眼都变了,从来没气的这么样,便拉着他的手,笑道:“你合妹妹拌嘴,不犯着砸他;倘或砸坏了,叫他心里脸上怎么过的去呢!”黛玉一行哭着,一行听了这话,说到自己心坎儿上来,可见宝玉连袭人不如,越发伤心大哭起来。心里一急,方才吃的香薷饮,便承受不住,“哇”的一声,都吐出来了。紫鹃忙上来用绢子接住,登时一口一口的,把块绢子吐湿。雪雁忙上来捶揉。紫鹃道:“虽然生气,姑娘到底也该保重些。才吃了药,好些儿,这会子和宝二爷拌嘴,又吐出来了;倘或犯了病,宝二爷怎么心里过的去呢?”宝玉听了这话,说到自己心坎儿上来,可见黛玉竟还不如紫鹃呢。又见黛玉脸红头胀,一行啼哭,一行气凑,一行是泪,一行是汗,不胜怯弱。宝玉见了这般,又自己后悔:“方才不该和他较证,这会子他这样光景,我又替不了他。”心里想着,也由不得滴下泪来了。

袭人守着宝玉,见他两个哭的悲痛,也心酸起来。又摸着宝玉的手冰凉,要劝宝玉不哭罢,一则恐宝玉有委屈闷在心里,二则又恐薄了黛玉,两头儿为难。正是女儿家的心性,不觉也流下泪来。紫鹃一面收拾了吐的药,一面拿扇子替黛玉轻轻的扇着,见三个人都鸦雀无声,各自哭各自的,索性也伤起心来,也拿着绢子拭泪。四个人都无言对泣。还是袭人勉强笑向宝玉道:“你不看别的,你看看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该和林姑娘拌嘴呀。”黛玉听了,也不顾病,赶来夺过去,顺手抓起一把剪子来就铰。袭人、紫鹃刚要夺,已经剪了几段。黛玉哭道:“我也是白效力,他也不稀罕,自有别人替他再穿好的去呢!”袭人忙接了玉道:“何苦来!这是我才多嘴的不是了。”宝玉向黛玉道:“你只管铰!我横竖不带他,也没什么。只顾里头闹,谁知那些老婆子们见黛玉大哭大吐,宝玉又砸玉,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儿,便连忙的一齐往前头去回了贾母、王夫人知道,好不至于连累了他们。那贾母、王夫人见他们忙忙的做一件正经事来告诉,也都不知有了什么原故,便一齐进园来瞧。急的袭人抱怨紫鹃:“为什么惊动了老太太、太太?”紫鹃又只当是袭人着人去告诉的,也抱怨袭人。那贾母、王夫人进来,见宝玉也无言,黛玉也无话,问起来,又没为什么事,便将这祸移到袭人、紫鹃两个人身上,说:“为什么你们不小心伏侍,这会子闹起来都不管呢!”因此将二人连骂带说教训了一顿。二人都没的说,只得听着。还是贾母带出宝玉去了,方才平伏。

过了一日,至初三日,乃是薛蟠生日,家里摆酒唱戏,贾府诸人都去了。宝玉因得罪了黛玉,二人总未见面,心中正自后悔,无精打彩,那里还有心肠去看戏,因而推病不去。黛玉不过前日中了些暑褥之气,本无甚大病,听见他不去,心里想:“他是好吃酒听戏的,今日反不去,自然是因为昨儿气着了;再不然他见我不去,他也没心肠去。只是昨儿千不该万不该铰了那玉上的穗子。管定他再不带了,还得我穿了他才带。”因而心中十分后悔。那贾母见他两个都生气,只说趁今儿那边去看戏,他两个见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老人家急的抱怨说:“我这老冤家,是那一世里造下的孽障?偏偏儿的遇见了这么两个不懂事的小冤家儿,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真的是俗语儿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了。几时我闭了眼,断了这口气,任凭你们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他娘的又不咽这口气!”自己抱怨着,也哭起来了。谁知这个话传到宝玉、黛玉二人耳内,他二人竟从来没有听见过“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这句俗话儿,如今忽然得了这句话,好似参禅的一般,都低着头细嚼这句话的滋味儿,不觉的潸然泪下。虽然不曾会面,却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洒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吁,正是“人居两地,情发一心”了。袭人因劝宝玉道:“千万不是,都是你的不是。往日家里的小厮们和他的姐姐妹妹拌嘴,或是两口子分争,你要是听见了,还骂那些小厮们蠢,不能体贴女孩儿们的心肠,今儿怎么你也这么着起来了。明儿初五,大节下的,你们两个再这么仇人似的,老太太越发要生气了,一定弄的大家不安生。依我劝你,正经下个气儿,赔个不是,大家还是照常一样儿的,这么着不好吗?”宝玉听了,不知依与不依。

要知端详,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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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现代阴狠毒辣,手段极多的火家大小姐火无情,穿越到一个好色如命,花痴草包大小姐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火无情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脱衣秀。周围还有一群围观者。这一发现,让她极为不爽。刚刚穿好衣服,便看到一个声称是自家老头的老不死气势汹汹的跑来问罪。刚上来,就要打她。这还得了?她火无情从生自死,都是王者。敢动她的人,都在和阎王喝茶。于是,她一怒之下,打了老爹。众人皆道:火家小姐阴狠毒辣,竟然连老爹都不放在眼里。就这样,她的罪名又多了一条。蛇蝎美人。穿越后,火无情的麻烦不断。第一天,打了爹。第二天,毁了姐姐的容。第三天,骂了二娘。第四天,当众轻薄了天下第一公子。第五天,火家贴出招亲启事:但凡愿意娶火家大小姐者,皆可去火府报名。来者不限。不怕死,不想活的,欢迎前来。警示:但凡来此,生死皆与火家无关。若有残病者火家一律不负法律责任。本以为无人敢到,岂料是桃花朵朵。美男个个很妖娆一号美人:火无炎。火家大少爷。为人不清楚,手段不清楚。容貌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有钱。有多多的钱。火无情语录:钱是好东西。娶了。(此美男,由美瞳掩饰不了你眼神的空洞领养。)火老爷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二号美人:竹清月。江湖人称天上神仙,地上无月。大国师一枚。美得惊天动地。火无情语录:美人好,尤其是自带嫁妆又会预测未来的美人,娶了。(此美男,由东de琳琳领养)三号美人:轩辕子玉。当朝七皇子,游历四国。一张可爱无敌的脸。单纯至极。火无情语录:可爱的孩子好,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更好。可爱乖巧又不用给钱的孩子,娶了。(此美男,由刘千绮领养)皇帝听闻,两眼一抹黑。他的儿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四号美人:天下第一美男。性格不详,籍贯不详。火无情语录:谜一样的美人,她喜欢。每天都有新鲜感。娶了。(此美男,由告别的爱情li领养。)五号美人:天下第一名伶。火无情语录:解风情的美男,如果没钱花把他卖了都不用调教。娶了。(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六号美男:解忧楼楼主。相貌不详,身世不详。爱好杀人。火无情语录:凶恶的美人,她喜欢。娶了。(此美男由陈铭铭领养)七号美男:琴圣。貌如谪仙,琴音杀人。冷清眸子中,百转千回,说尽风流。(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夜杀:天下第一杀手。(此美男由静寂之夜领养)
  • 马歇尔(名人传奇故事丛书)

    马歇尔(名人传奇故事丛书)

    乔治·卡特莱特·马歇尔(George Catlett Marshall,1880.12.31~1959.10.16),美国军事家、政治家、外交家,陆军五星上将。他于1901年毕业于弗吉尼亚军校,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
  • 撒旦倾情:邪魅总裁的烙痕

    撒旦倾情:邪魅总裁的烙痕

    十三岁,她被他莫名其妙地被收养,然后被打包放在礼物盒里送给他,以为是救赎,却是从此跌入地狱。在别人面前,是挂着招牌式,淡淡笑容的公主,而在萧家则是被关在别墅里。她努力地生活,努力地笑。十八岁,他修长的手指过处,衣片纷飞,撒旦再次降临,他亲手打开她的封印,带着嗜血的味道,手被匕首穿过,生日上带血而旖旎。他开始报复,她逃,他抓,她才知道,有一种逃亡叫做逃无可逃。那么就面对吧……隐忍多年,她破茧成蝶,以为逃开他的掌心。只是,她突然发现,一切不过是一个黑暗的阴谋,他竟然是……推荐我家亲爱的姐姐的作品:http://m.pgsk.com/a/270029/《王爷,别再逼臣妾了!》小棉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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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无敌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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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现代阴狠毒辣,手段极多的火家大小姐火无情,穿越到一个好色如命,花痴草包大小姐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火无情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脱衣秀。周围还有一群围观者。这一发现,让她极为不爽。刚刚穿好衣服,便看到一个声称是自家老头的老不死气势汹汹的跑来问罪。刚上来,就要打她。这还得了?她火无情从生自死,都是王者。敢动她的人,都在和阎王喝茶。于是,她一怒之下,打了老爹。众人皆道:火家小姐阴狠毒辣,竟然连老爹都不放在眼里。就这样,她的罪名又多了一条。蛇蝎美人。穿越后,火无情的麻烦不断。第一天,打了爹。第二天,毁了姐姐的容。第三天,骂了二娘。第四天,当众轻薄了天下第一公子。第五天,火家贴出招亲启事:但凡愿意娶火家大小姐者,皆可去火府报名。来者不限。不怕死,不想活的,欢迎前来。警示:但凡来此,生死皆与火家无关。若有残病者火家一律不负法律责任。本以为无人敢到,岂料是桃花朵朵。美男个个很妖娆一号美人:火无炎。火家大少爷。为人不清楚,手段不清楚。容貌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有钱。有多多的钱。火无情语录:钱是好东西。娶了。(此美男,由美瞳掩饰不了你眼神的空洞领养。)火老爷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二号美人:竹清月。江湖人称天上神仙,地上无月。大国师一枚。美得惊天动地。火无情语录:美人好,尤其是自带嫁妆又会预测未来的美人,娶了。(此美男,由东de琳琳领养)三号美人:轩辕子玉。当朝七皇子,游历四国。一张可爱无敌的脸。单纯至极。火无情语录:可爱的孩子好,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更好。可爱乖巧又不用给钱的孩子,娶了。(此美男,由刘千绮领养)皇帝听闻,两眼一抹黑。他的儿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四号美人:天下第一美男。性格不详,籍贯不详。火无情语录:谜一样的美人,她喜欢。每天都有新鲜感。娶了。(此美男,由告别的爱情li领养。)五号美人:天下第一名伶。火无情语录:解风情的美男,如果没钱花把他卖了都不用调教。娶了。(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六号美男:解忧楼楼主。相貌不详,身世不详。爱好杀人。火无情语录:凶恶的美人,她喜欢。娶了。(此美男由陈铭铭领养)七号美男:琴圣。貌如谪仙,琴音杀人。冷清眸子中,百转千回,说尽风流。(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夜杀:天下第一杀手。(此美男由静寂之夜领养)
  • 跟你借的幸福

    跟你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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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纯爱公主的王子(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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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至尊狂妃训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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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已完结】21世纪金牌特种兵为国捐躯,穿越后是楚家人人喊打的废物七小姐,身边还有一个非常天才又腹黑的儿子。幻师?她家宝贝是神秘的幻宠师!炼药师?她把极品丹给她家宝贝当零食吃!幻兽?神王兽是她家宝贝的坐骑!他是有着多重身份妖孽无双的光明圣皇,却唯独对她蚀宠入骨。“伤她者,死!”九天之上,霸气尊贵的男人睥睨天下道。
  • 洪荒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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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太子残暴妃这是一个狠辣凶残彪悍的冷酷公主强宠俊美邪魅无双的腹黑太子滴故事!这是一个阴狠太子与凶戾公主如何暗度陈仓狼狈为奸的在朝堂后宫只手遮天滴故事!?!这是一个……九幽地府,奈何桥上。孟婆面无表情的将已喝过孟婆汤的幽魂推入轮回道,冷声喝道,“下一个。”全身煞气萦绕的女幽魂飘至孟婆身前,孟婆机械问道,“上世是何身份?”押解幽魂的鬼差翻翻生死薄,淡定开口,“杀手。”孟婆面色如常,转身去端孟婆汤,“上上世呢?”再翻生死薄,鬼差嘴角抽搐,“恐怖分子。”孟婆挑眉,依旧镇定如常,“上上上世呢?”再翻生死薄,鬼差瞠目结舌,“弑天战神!”这下子孟婆淡定不了,干枯苍老的手轻颤,碗里的孟婆汤溢出,沾湿了裙摆。孟婆颤抖着声音,再问,“上、上上上一世呢?”再翻生死薄,鬼差面如死灰,“……杀生佛!”遇人杀人、遇神杀神、遇佛诛佛,聚凶残暴怒冷酷狠辣于一身且连佛祖的脸都敢当地板踩的杀生佛?!?‘哐当——’一声,瓷碗落地,只剩孟婆满目震惊。凶残篇:场景一:一双白嫩小手入盆,清水顿时化为红得刺目的血水。呈以墨睨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冷漠开口,“将她拖下去施以膑刑!”闻言,在场之人皆是膝盖一凉,背脊生寒。膑刑:活生生剔去膝盖骨!场景二:幽暗的眼神杀气翻涌,浑身都散发着戾气。整个人犹如从地狱爬出,小小的身子带着铿锵杀伐的威震煞气,“断其四肢扔后巷喂狗,如果还不招就五马分尸,将其头颅挂在南门城墙之上,让她主子好生瞧瞧!”侍卫满目惊骇,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窜入四肢百骸,犹如身置严寒冰窖,冻得他不止四肢麻木就连思维都停滞了。竹马篇:小时候:“小公主,今天的课业是在这绢帕上绣朵娇艳的牡丹花。”妇女恭敬的递上绢帕和绣花针,然后战战兢兢的下去了。等妇女一走,小女孩就霸道地将绢帕和绣花针塞到身边粉雕玉琢漂亮得分外精致的小男孩手中,冷着脸,命令道,“绣花!我去骑马。”“墨墨……”男孩委屈的拉着女孩裙摆,不让走。女孩怒脸一瞪,男孩顿时妥协。老老实实的坐屋里当起闺家小姐,一针一线的绣着牡丹花。长大后:最为尊贵的太子寝殿,俊美邪魅的太子端坐于床榻之上,一手绢帕,一手绣针,一朵妖艳牡丹花在他手下至极绽放,一双鸳鸯蝴蝶在他指间情意绵绵。此时贴身宫人气喘吁吁跑来,焦急道,“殿下殿下,不好了,太子妃带了个男人回来,还是个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的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