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和餐具,当你努力跳出一个杯具时,却发现自己跳进了一个餐具。
回到家快十点了,罗可正在看电视,看到我后微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我七上八下地看了他一眼,又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扔在沙发里,茶几上的烟灰缸——罗可的心事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怎么了老婆,不开心?”“撞车了。”面对罗可的满脸疑惑,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什么?”我的心一阵颤抖,看着罗可那紧张的神情,脊梁骨阵阵阴冷,如坠冰窟。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这个车祸是罗可设的局,以我对他的了解,这解释不通,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周川说有可能是小雅,可是这更解释不通,今天晚上我们去酒店开房,小雅巴不得呢,又怎么会从中阻拦?问题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刚才和周川接吻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从农家菜馆到刚才的路口,近两公里的路程,如果罗可只是单纯地要阻止我,他随时都有机会撞我的车,或者让我撞他的托儿,可他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交警值勤的路口才下手?因爱生恨,悲剧就要成惨剧了。所以,刚才从过街天桥上下来后,我提心吊胆、迫不及待地跟周川分了手。我没有勇气再去酒店,我怕那里会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我们,我甚至后悔跟周川的接吻,只为了自己一时痛快,竟然不长脑袋。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呀,我越想越害怕,罗可这是想把我送进拘留所呀!
“老婆,这种事情,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不过万幸你没有受伤,小雅呢?她也没事儿吧?”听我把缩水版的车祸故事说完后,罗可皱了皱眉头。
我摇摇头,在心里止不住地一阵冷笑,小雅现在说不定怎么乐呢!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当我告诉她出了车祸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问我怎么回家跟罗可交代!
天哪!我以为她会问我受没受伤呢!“小雅也没事儿,就是吓坏了,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到家没有。”说完后,我从包里找出手机,“我手机没电了,要不用你的吧。”
罗可的脸色一变,当我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后,特意又不露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看来他也知道这里面装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王经理”。可是他未必知道,这次我就是要把牌揭开,把一切全摆到桌面上。
结束吧,在悲剧变成惨剧之前,结束这场噩梦吧!“老婆,算了,说不定她已经睡了。”罗可在阻止我。我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点点头,说:“要不我给她发个短信吧。”“对了老公,你这手机短信怎么用?”我故意把手机又递给罗可,因为平时很少动他的手机,所以我并不熟悉它的短信功能。当然我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看罗可慌乱的样子,我拐这么大个弯就是想让他崩溃,逼他开牌。“老婆,我想跟你谈谈。”沉默了大概五秒钟,罗可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汽车进了修理厂,罗可又成了我的专车司机。
看上去,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起床早饭,下楼上车,只是我们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话了,两个人干巴巴地坐在车上。以前我还会缠着罗可讲个笑话什么的,可是现在,我们不就像一个笑话吗?
第二天到了公司,打卡的时候听到一条爆炸性的坏消息,王姐住院了,昨天晚上被老公打断了三根肋骨。
听完张小惠的描述后,我气得一脚把楼道里的垃圾箱踢出去老远,“哐当哐当”的巨响在上空绵延不绝,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我,我甩开大步凶猛地朝办公室走去,眼泪跟着哗哗地流了出来。
这该死的家庭暴力!
王姐的伤势比我们大家想象的还要严重。
中午到了医院后,我差点都没认出她来,公司领导还没安慰几句,角落里几个小女生已经哭出了声音,我夹在同事中间也已泪流满面,这哪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这哪是打断了三根肋骨那么简单!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看着已泣不成声的王妈妈,还有王姐的儿子,从我进病房到最后离开,那个小家伙就那么一直站在病床前拉着妈妈的手,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这个才刚刚十岁的孩子在想什么,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表情,但是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那双眼睛。
根据张小惠的描述,为了孩子王姐选择了容忍。她以为男人玩累了都会回家的,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人,比如她那该死的老公,没钱玩女人就到处借,借完了朋友的借亲戚的,借完了亲戚的借同事的,不到一个月借了两万多,最后王姐忍着屈辱把这些钱还上以后,他就再也借不到了,可是他回到家还是只有一个目的:要钱。
要不到的结果就成了今天这副局面,记得以前曾听王姐提过,这个该死的男人当年还是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她也先是被其球场上酣畅淋漓的脚法征服的……
对于中国足球,我觉得早已无话可说;对于这个男人,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无话可说。
从医院里出来,同事们陆续离去,我、小雅,还有张小惠三人打了一辆车,大家悲伤得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公司楼下,张小惠张罗着要请客吃饭后,气氛才活跃起来。
“请客吃饭可不是你的路线,不攒钱买车了?”我取笑张小惠。“是呀,你突然对我们这么好,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小雅也在边上起哄。“不是呀,我家也出事儿了。”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张小惠,你不是家里的一把手吗?政变了?“都怪你,你不是让我试试他吗?”
那天中午张小惠和小雅宰我请客未遂后,下午我们又在网上大战了一场。
不过那次我把张小惠收拾得鸦雀无声,我以王姐的老公为例,说别管男人有钱没钱,都有一颗铤而走险的心,就算你们签订了清仓合同又怎样?足球比赛还有守门员呢,不是照样进球?事实上我当时的意思是,罗可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不出轨的男人。
结果,张小惠非要跟我打赌,说她老公有贼心,但绝没有贼胆。好嘛,那咱就赌。于是后来在小雅等人见证下,我们的圈套很快出炉,这个故事的大概意思就是:一个整天号称对老婆忠心耿耿的老公,突然有一天在网上遇到一个妖精,该妖只施展了三招儿:加你QQ、勾引你、见面。结果,张老公顿时兽性大发。唉,说起来也是病急乱投医呀,张老公居然一点儿都没瞧出来破绽,还真以为是肥猪拱了门呢,他哪能想到那个妖精就是他的老婆变的。而且,就是今天晚上见面。“怎么样?现在你死心了吧?”听完张小惠的交代后,我冷冷一笑。“是呀,愿赌服输,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大餐?”小雅幸灾乐祸地说道。“请你们吃饭没问题,但是今天晚上你们还要帮我一个忙,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张小惠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了吧,我安慰张小惠,女人嘛,何必那么认真呢,傻瓜一些才能活长久,再说他怎么着也是你老公呀!“谁是谁老公?都他妈临时工。”“不会吧,你想干什么?”让张小惠这么一说,我和小雅都有了兴趣。“我已经跟他约好了晚上吃饭,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去冒充那个妖精……”“你等等,”还没等张小惠说完,我连忙打断了她,说,“我们怎么去冒充?你老公认识我呀!”“我没让你去。”张小惠白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小雅,可怜巴巴状,“亲爱的,反正我老公也不认识你,这次你要帮我呀!”“啊?!”小雅夸张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让我去冒充?我才不干呢!”我也在边上帮腔,是呀,这种事儿你还是去找专业演员吧。“可是不行呀,我跟我老公描述的时候,就是按照小雅的样子描述的,腿长腰细,咪咪又大,换别人不就穿帮了吗?”“反正我不干。”小雅再次回绝了张小惠。
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
既然小雅喜欢当小三儿,那就多给她几次机会好了。吃完饭回到公司后,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台前忍不住地一阵冷笑,其实今天晚上小雅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陪张老公吃顿饭谈谈爱,遗憾的是她一直没有同意。
“要不还是算了吧,免得她起疑心。”到了下午三点多,我终于坐不住了,在MSN里跟张小惠说。“我办事,你放心!”张小惠啪啪地回过来。这时候我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小雅打过来的,声音又急又快,说:“快点儿,去休息室。”“怎么了?”“是周川,有个女人来找他。”有个女人找周川?小雅收了线后,我依然呆呆地抱着电话,会是谁呢?如果只是普通的人际交往,小雅的语气又为什么会那么兴奋?我抬头从窗子瞥了一眼休息室,起身、坐下,起身、坐下……OK!我承认自己好奇了,而且我还得承认,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紧张,可是我该怎么八卦过去呢?
想了想,我把暖瓶里的开水倒了出来,倒了满满三大茶杯呀!还有大概半杯实在找不着地儿盛了,一咬牙一跺脚,可怜我养了一年多的仙人掌哇!更伤心的是,到了休息室才反应过来,我一定要提个空壶才能来打水吗?
“哎,李姐,快来看。”公司的八卦大队长小刘趴在休息室的窗台上招呼我。“哎呀,你们这些小屁孩,什么事儿呀这么热闹?”我好奇地凑了过去。
果然是周川,正在楼下跟一个女孩子激动地不知道争吵着什么,我只看了一眼便败下阵来,那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子呀:水洗的牛仔裤,白色的纯棉衬衣,白色大手帕束发,宛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