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天真地以为,作为王爷,心中自然有家法国纪,茗思擅自在王府驱蛇惊人,若出人命,南陵璿也不管吗?
知他耳力好,自己接近,他必然知道,所以也不做那偷听壁角之人,大大方方上前,亦不拜见,立于南陵璿身后,听他俩说话。
“璿哥哥,我只是想教训你那个小妾,她那么不把你放在眼里,听碧儿姐姐说,她可坏了,害死了前王妃,是个最毒的女子,对了,还听说她不守妇道,四处勾搭,璿哥哥,这种人你还留在府里,你是不是怕丞相啊?我可不怕,那蛇又没毒,我只是吓吓她,可是,我可把话说在前面,她以后再敢胡来,我不会饶她!”
想必南陵璿是来查问此事的,这便是茗思给出的回答……
然而,更荒谬的还在后面,南陵璿非但不责罚她,还说,“茗思,你知道,璿哥哥心里就只有一个你,这王府就是你的家,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说驱蛇了,就是驱老虎狮子,蝎子蜈蚣,那也是随你的心!”
好!真好!云初见算是看清了这个人,原来宠爱一个人到极致,可以没有王法到如此地步!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吗?不!她怎么忘了,南陵璿从来就是一个是非不分,没有王法的人,从他把她扔进毒冢那一刻开始就是了,不是吗?
既然他说了话,王府里既可以驱老虎狮子,也可以驱蝎子蜈蚣,那她就驱给他看!不是有先例吗?她还怕什么?
想清楚该怎么做以后,她调头就走,却被南陵璿的声音叫住,“站住!没规矩!来了也不请安?”
她站定,木然回身,“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呵!”南陵璿冷笑,“只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咒我早死呢!”
云初见便不出声了。
南陵璿蹙眉,怒起,“不说话便是承认了吗?”
云初见淡淡一笑,“王爷要妾身如何回答呢?若说是,王爷立时便把妾身给咔嚓了,若说不是,王爷又不会相信,所以,妾身难啊,以王爷如此聪明才智,自个想吧!”
“好!好!有意思!”南陵璿微微颔首,挥手示意茗思先出去。
茗思显然不乐意,嘟了嘟嘴,朝云初见狠狠瞪了一眼,扭身离开承锦阁花园。
“奴儿,你也退下!”南陵璿见忠心护主的福儿一直紧跟云初见,又道。
福儿有些担心,云初见毫不犹豫叫她退下,心中想的却是万一南陵璿要对她怎么样,不至于连累福儿……
春天的花园,花开似锦,经过昨夜的大雨,每一朵花儿都开得娇嫩妖娆,花瓣上还凝着未被初生的太阳蒸干的水珠。
可惜,这么美的景致,他看不见,正如是非黑白他也看不见一样!她不禁冷笑。
“为何笑?”他灵敏地捕捉到她轻微的笑声。
她便走上前,推动他的轮椅,在花间穿梭,“南陵璿,你闻到了吗?花儿多香!还混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呢!你听见了吗?蜜蜂在歌唱,忙碌的生活让它们多快乐!你感觉到了吗?露珠已经落在你手背上,凉凉的,在太阳下闪光。可惜啊,这么美的世界你看不见,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你,连心也是瞎的……”
她的声音,就像轻柔的春风,拂面而来,凝了花香阳光,南陵璿起初闭着眼睛,听她描述着春天的花园,一点一滴,像蜜汁浸润心田,仿佛坠入那些美好的回忆里。直到她最后一句嘲讽,才让他倏然睁开眼,重重一拍轮椅扶手,“大胆!”
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反笑,“南陵璿,我敢直呼你的名字,本来就够大胆,你想啊,一个进过毒冢,睡过马厩,还在马厩差点被蛇咬的女子,能不被你训练得越来越大胆吗?”
这一次,他竟然不怒,只说了句,“给我泡茶来!”
“我为何要去?”她心头想的是,你不是有茗思郡主给你泡吗?
“因为……你是我的小妾!”他竟学着茗思的语气。
她有些气恼,转身就走,“那叫你正妃泡去,你不是有俩吗?”
没见南陵璿回头,他的手便搭在了她肩膀,将她提回,“真是娇纵了你,越来越大胆!”
娇纵?她差点笑出了泪花,“南陵璿?你这般是娇纵我?行啊!那你怎么不像娇纵我一样去娇纵你茗思妹妹啊!”
“行了!”南陵璿松开她,“别矫情了!谁让我今儿就想喝你泡的茶呢!快去吧!”
“你不怕我下毒?”她嘲讽地看着他,可惜,他看不见她,无法与他目光对视……
“再啰嗦可要杖责了!”他有些不耐烦。
可是她今天却很清楚一件事,南陵璿算是被茗思的茶给折磨够了,这嗜茶之人,茶瘾一旦上来,就不可收拾,仿佛做任何事情都没力气一般,所以,今天她大有本钱摆摆谱。
她得意一笑,“我今儿偏啰嗦了!南陵璿,要我泡茶可以,不过,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他明显已是最后的容忍,“若想要休书,可提也别提!”
她就真不明白了,以南陵璿对她的厌恶程度,为什么就不愿意休她呢?既然这个愿望无法实现,那只有再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