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她如何不明白……
而且,父亲会这样,也是意料中的,不是吗?
不明的是,谁的天下,从来与她无关,可为什么偏偏要把她牵扯进来呢?她不过是一小女子,曾经最大的梦想,是和上元夜偶遇的男子一生琴瑟和谐,如今,她算是遂了心愿,果真来到他身边了,可一切,为什么和梦想的不一样呢?这,就是命吗……
出了书房,云若锦在花园里踱来踱去,见她出来,迎上,握住她手,“初儿,苦了你……”
她忽然觉得,哥哥也是知道父亲意图的吧,突然之间,那个从小护着她的哥哥也生分了……
她微微一笑,跪在云若锦面前。
云若锦大惊,连扶带抱,试图弄她起来,“初儿这是为何?有话就说,对哥哥何须这样?”
云初见却倔强地跪在地上,未语泪先流,“哥,初儿求你一件事。”
云若锦叹了一声,眼圈渐红,“初儿,事到如今,哥也尽了全力,你说的,只要哥能做到,定不负你所托!”
云初见的泪,顿时纷纷坠落,“哥,你我不是同一个娘所生,可是哥自小待初儿比蕊儿还要好,可见哥不是庸俗之辈,若哥真的疼惜妹子,就请哥在初儿不在的时候,帮初儿尽尽孝心,帮我照顾娘吧!”
“这何须你说?就这么点事,快起来!”云若锦见她说的是此事,二话不说,便许了承诺,“你放心,有哥哥在,二娘定平安无事!”
“如此,初儿便谢过了!”她满脸是泪,怔怔的,由云若锦扶了起来。
她相信,哥哥答应过她的事一定会做到,如同很久以后,云若锦金戈铁马,只为兑现他那句诺言——接她回家,还万千宠爱于她……
得到云若锦的承诺,她稍稍放心,拭泪往丞相府外走去,府外,相府的马车还等着送她回去。
云若锦面露不舍,“初儿,不在家住一晚吗?”
她缓缓摇头,皇上寿诞马上就要到了,对父亲来说,恨不能她立时换了南陵璿的贺礼,又怎会留她住而耽搁一宿的时间?早催着她回王府呢!看来,今晚想见娘也是不可能的了……
云若锦读懂她的无奈,亲自送她上马车,没有忘记在车帘放下的一刻拥抱她,并叮嘱,“初儿,凡事记得还有哥哥给你做后盾,有哥哥在,这个家就还是你的娘家!想家了随时回来!”
她默然点头,但真如云若锦所说吗?她可以相信云若锦竭力保护她的决心,可终究能力有限,他是不敢忤逆父亲的,否则,她也不会嫁进福王府,更不会中失心草的毒,也不会处处受父亲挟制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哥!回吧!记得帮我照顾娘亲!”她放下车帘,她和云若锦之间便隔了这层屏障。
马车前驶时,云若锦脑子里满是她离去时决绝的面容,那一抹浅笑淡若烟尘,他的初儿,仿佛会随着远去的马车烟消云散了一般,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挽留,然,手举在半空,空空的,什么也没抓到,马车渐渐隐匿在黑暗里了……
云初见一路都在想,怎样才能知晓南陵璿把贺礼放在哪里,怎样才能调换?若不是父亲先告诉了她,她甚至连南陵璿准备的贺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想来想去,首先得接近南陵璿,可是,愚蠢的自己偏偏在之前选择了宁愿住马厩也不住承锦阁,如今更是被遣往锁金阁为婢,她该怎么办?
耳边回荡的仍是自己在书房和父亲的对话,当父亲把这个小匣子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顿感为难,不得已把自己在王府的处境说给父亲听,希望父亲知道自己无法接触南陵璿的难处以后,会取消让她做这种事的想法,尽管南陵璿如此待她,但善良的她,不具备陷害他的狠心……
而她,错估了父亲,一个能做到当朝丞相的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怎么会有妇人之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的行事原则,是以,也将这原则教给她……
父亲当即训她,“愚蠢的女人!初儿,你知道女人最大的本钱是什么吗?就是美色!十个男人九个色,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面对美色坐怀不乱的,而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
那一刻,她真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她以这样卑鄙无耻的父亲为耻,天下有这么教女儿的父亲吗?
云丞相似看出她的不悦,换了一种口吻,和蔼地笑道,“初儿,你已经长大了,为父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你在福王府过得不好,为何不想想自己的原因?老是和夫君唱对台戏,老是哭丧着脸,人家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给你好日子过?再者,王府那么多女人,谁比你更美?可你却偏偏不会利用自己的美色!其实,在王府日子过得好不好,最重要在你自己!在男人面前,要学会笑,学会逢迎!可懂?这是生存之法,哪怕心中再恨,也要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后宫里的嫔妃们可都是这么过来的!”
云初见可是头一回听说这种言论,怔了好久……
“初儿,去吧!回王府去,尽量让你的王爷高兴!别震惊了,为父这是在教你!哎,这些,原本是你娘亲该教你的,可你娘亲,跟你一个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