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时倒是闲适的坐在她对面,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掉了一大半:“顾北航打过来的?”
“恩,他刚才去排练教室了,没看见我们,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苏凉景放下手机,心里有些担心,估摸着时间苏凉琛现在应该也还没检查完,也就忍住了没打电话过去问。
“他很关心你?”
“没有吧,他应该关心的是他导的这场演唱会吧,怕我们弄砸了他的招牌,所以亲力亲为的,说实话,导演做到他那个份上真的是很尽职了。”苏凉景中肯的评价到。
孟初时脸上勾起一个笑容,挑了挑眉:“是吗?”
“当然。”
苏凉景的表情是坚定诚恳的,孟初时却不如苏凉景那么坚定。他不是没有见过顾北航,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演唱会导演,但顾北航未免也称职过头了一些。上次在苏凉景那里吃饭的时候,孟初时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要说顾北航对苏凉景没个特殊的想法,他还真的是不相信。
也许是苏凉景自己并没有发觉到她的美好,但这些孟初时都是知道的。以前他以为苏凉景是喜欢他的,所以即使他现在什么也不说,以后也总归是有机会的。但现在孟初时可不敢这么保证了,苏凉景就这么成长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她的美好,她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慢慢的被生活雕琢出了精细的样子。
“原来别人说你工作起来挺狠的,我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来那些话应该是真的。不过你从来没有抱怨过吗?为什么别的你这个年龄的女生,都享受生活,你却要过早的担起那么多的担子。”孟初时把话题绕了回来,一副要和苏凉景聊心的架势。
苏凉景被他问的有些伤感,许久还是扬起一个笑脸:“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我相信如果有条件的话,我爸妈也不希望我那么的累。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悲惨啦,我现在虽然不能上学,不过有事情做也很开心啊,重要的是现在凉琛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苏凉景最后那句话说的极为的认真,孟初时看她的时候,仿佛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层浅淡的光晕,把她柔软的包裹在里面。她的眼神很亮,让孟初时想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院子里看过的那些星星,总会在黯淡的夜里,发出不强势却让人难以忽略的光芒。
“那么你的梦想呢?你想要做什么,过什么样子的生活?你不会为了苏凉琛,一辈子都站在他的身后,永远都不出来?这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了。”
孟初时想起苏凉景跳舞时候的样子,那样子的苏凉景才是鲜活的,是让人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别人口中那个万能的助理。
“我能有什么梦想呢?我的梦想,太不切实际了。”苏凉景喟叹了一声,埋头喝着手上凉掉的咖啡。热得时候,还不觉得有这么的苦涩,苏凉景皱着眉咽下嘴里的饮料。
孟初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苏凉景电话响起,这次她比方才冷静了许多,看一下来电显示是周晓落的电话,才迅速的接了起来:“喂,晓落,怎么说?”
周晓落那边是松了一口气的语气:“没事,就是扭到了,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说贴上止痛膏,过个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凉景说的有些庆幸的,想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抱歉的对孟初时说到,“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
刚才对顾北航的隐瞒,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苏凉琛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也不知道该要怎么的和他说罢了,现在已经知道了苏凉琛没有什么事情,到底还是应该和顾北航通个气的。
现在他可以直接的关系到他们现在每天的生活了。
孟初时点头,脑子里还在消化刚才苏凉景说的那些事情,苏凉景已经闪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讪讪的,显然是被顾北航在电话里面训了一顿。
手机搁在桌边,苏凉景现在放心了不少,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有些话堵在心里,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够说出口。
这次依旧是孟初时先开口说话:“苏凉琛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的隐瞒一辈子?”
苏凉景摇头:“我不知道,虽然知道这个事情迟早都会曝光的,但我还是预想不到曝光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也许现在最喜欢他的那些人,之后会伤的他最深。”
其实苏凉景何尝想不到现在他们几个人的处境呢,他们现在就像是走在了钢丝上,下边是悬崖,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只能一步步的往下走去。
孟初时倾身上前,握住苏凉景的手,苏凉景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他,一个用力,没能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反倒被他拉的更紧了。
“你做什么?”
苏凉景抬眼,正对上孟初时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是深邃,让她一眼看进去之后,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再也出不来。
“凉景,你听我说,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公布出来吧,拖得越久,你们就越难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你们的处境也就更加的艰难。现在苏凉琛还有些成绩,公司不会逼迫他做那些你们不希望他做的事情,但是以后呢?他继续什么通告也不接,只是安静的唱歌?这在这个圈子里就是一个神话。”孟初时表情有些残酷,但苏凉景却不能否认他说的是实话。
“你让我想想。”苏凉景最后如是说道。
在不能保证苏凉琛全身而退之前,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苏凉景也是不能够容忍的。她会觉得这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苏凉琛,所以才会让他陷入现在的尴尬的境地里面。
“我要好好想想……”临走时,苏凉景失魂落魄的又这么说了一句。
身后是大片的阳光,热烈欢腾的世界,周围是陌生人欢喜的表情。可是苏凉景心里沉重,这些人便好像和她隔了一层玻璃,她在玻璃樽里头看着他们,钦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