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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旷世痴恋(一)

祝融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精卫,“那是姐姐!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她在救你们出来……”神农看着精卫,“从她说要救你们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只能这样一直不停留的在海面飞行下去,或许千年万载,或许是永远……”

“不可能……姐姐……姐姐……你停下来,停下来……”祝融跟着精卫奔跑着。

驮着精卫的青鸟终于看不下去了,替精卫回答他,“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看到你出来很开心,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做个伟大的人,不要辜负了她为你做的牺牲啊……”青鸟说着自己也开始大口喘息,“神农这样不行啊,我们没办法坚持很久的,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办法了……”神农皱着眉头,推开祝融靠近青鸟和精卫。“记不记得你们在精卫还是个婴孩的时候做出的一件让西王母都震惊的事?那是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

“记得啊,那个时候我进入了小精卫的身体,我们共用一个身体飞行。居然真的到了太阳山,那个时候西王母说我们就是一个奇迹……”青鸟说着赶紧保护好几乎要掉下去的精卫,“可是现在精卫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不能借用这个肉身,她的身体已经消耗太多,而且牵挂太多,这会造成我们灵魂的排斥……”

“我当然知道,所以你过来……”神农对着青鸟招招手,青鸟正往过飞的时候神农对祝融说了一句话,祝融忽然泪流满面。

当青鸟过来祝融拉着早已睁不开眼睛的精卫的手,“姐姐,你知道吗?孟槐说只要你能坚持下去,等他出来就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精卫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力气睁开。

神农将一粒药丸放到了精卫的口中,“吃下去吧,我的孩子,这是父亲能给你的最后的帮助了……”精卫很听话,将药丸吞了下去。

然后奇迹发生了,青鸟跟精卫瞬间结合,她们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青鸟,只是这只青鸟却再也说不出人的话语了。青鸟飞向高空,盘旋着,衔起一颗石子往海水里面投去,一次,两次……没有停止……

我看看神农,神农的眼角早已渗满泪水,他的嘴唇颤抖着,“从此它就是一只真正的鸟了,再没有人族的思考能力,再不会有人族的伤心,疲惫,悲伤,痛苦……它是一只鸟,一只只知道往海水里面扔石头的小鸟,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里面扔石头,却会不自觉的一直坚持做下去的鸟。至少这样不会再有痛苦了,不是吗?”

“我骗了她,我的姐姐,她为了我变成这样我居然骗了她!”祝融颓废的坐在地上,双手抓着沙子洒在自己脸上……可是没有人在意他的行为,大家的目光注视着的都是精卫渐渐消失的身影……

我是精卫,一开始父亲想要创造我的时候并不是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或许我的生命真正开始于何时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西王母告诉我,父亲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他会有一个女儿,很美丽,很听话,也很孝顺的女儿。那个时候西王母没有告诉我父亲是谁。

我恨听话,在自己还只是一团精气的时候就很听话。父亲让我停留在他正在修炼的幽冥箭的体内,他说要我好好保护这些箭,这对他很重要。我于是仔仔细细的看守着它们,不让任何人靠近。只是除了一个人……他叫孟槐,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我是箭之精灵他好像并不知道,父亲所有的东西他都有职责保护,所以他也有职责保护我。

父亲说在这太阳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耐热怕寒的,但是他要的幽冥箭必须是吸收千年极寒的惊奇之所在。因此我被搁置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见不得半点阳光。在这里我所能见到的人除了父亲就是孟槐。虽然他看不见我,但是我却可以看到他。

那个时候他很寂寞,虽然父亲对他很好,可是他总是在黑暗中对着我低诉,他说想要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朋友。我很想作他的朋友,为他分解忧愁。可是我说话他却听不见。每次他来到我这里总是会一边轻拭我身上的尘土一边对我说最近外面发生的事。他总是叹息,虽然他很英俊,叹息也很帅气,但是叹气声听多了,人难免感伤起来。

后来父亲进来我就告诉父亲孟槐很悲伤,父亲就笑着对我说想不想帮助他,我当然想了,于是父亲告诉我只要我肯精心修炼,他会把我从幽冥箭里面脱离出来,给我人身,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去找孟槐了。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激动,几乎要跳起来了,可是我还在幽冥箭里面,所以被束缚住了。

于是我抓紧时间修炼,可是一直练不出箭羽。父亲说要等时机,时机不到强求也是没有办法的。唯一的进步就是父亲把我从黑暗中带了出来,我终于再次见到阳光了。外面的世界五颜六色的,很美。而外面的孟槐却更加的悲伤……

我一边修炼一边用石头堆砌他的样子,就连父亲见了也说很像。只是孟槐却再没有靠近过我这里,父亲说孟槐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日夜不停的看护不能离开。我理解他,可是我真的很想念他。

终于有一天孟槐带着一个人经过我身边,他竟然用手指着我这里,我知道他是在说我呢,于是我很激动,赶紧想办法给他回应,可惜他却没有看见。我想那个跟着他的人一定看到我的反应了,因为他不停的回头看我这里。

再后来我就是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无人问津。

孟槐好像有了朋友,我偶尔会听到他的笑声,这样真好,只是我好想看到他的笑脸啊,一直都只能见到他悲伤的脸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终于他又来到我这里了,还是面带微笑的,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我看得几乎都要痴了。他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是有那么一句让我瞬间清醒了,那就是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绮语,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呢。

父亲说我也可以变成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的,为什么他不能等我呢?我想很大声的告诉他,不可以,但是他没有听见,原来他闯进来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这个喜悦,而他能想到的朋友就只有一直以来倾听他说话的我。

他匆匆的来,匆匆地走,根本没有发现我为他雕铸的那些精致的石像。我恨愤怒,一夜之间,那些雕像已经被我毁掉十之八九。父亲过来看到这里的惨象并没有责怪我,只是跟我说是时候走了,离开这里。否则就来不及了,孟槐出卖了他。

我很吃惊,刚要开口问父亲为什么,父亲就将我从幽冥箭里面抽离了出来,我开不了口,就被父亲带着去了很远的地方。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我根本不记得了,因为父亲一直将我装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他说会一直带我在身边,因为我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是他的女儿。

这些都发生在我叫做精卫之前,而我叫做精卫的时候,已经真正成为父亲的孩子了,只是我的身体天性属寒,而且是那种千年极寒。这是当然的,父亲要的就是我变成这样子,跟我一起出生的是我的弟弟,他叫祝融,与我恰恰相反,他是属热的,而且是那种暴热。我们一出生就被凤凰找人带到了一南一北两个不同的地方,弟弟去了极北之地,那是因为他的身体受不了体内的热气,而我则被送回太阳山。

是青鸟带着我回来的,西王母在太阳山找到我和青鸟,我们都已经累的不行了,西王母见到我们几乎是送了一大口气,‘总算是等到了,我还以为来不了了……精卫,我的小精卫,你终于回来了……’这是西王母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当时我还只是个小婴孩。青鸟将我轻轻放在西王母怀中,西王母抱着我就像抱着期待已久的宝贝。她说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然后我们就离开了太阳山,西王母说要我在她的瑶池长大比较好。青鸟很相信西王母,就带着我来到瑶池。

这里的风景美得没话说,四季如春,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我和青鸟几乎每天都在花丛中修炼,我总是发现自己出其不意的新能力。然后用一些奇怪的招数跟青鸟戏耍,西王母也不对我们怎么收敛,还会教我如何发现并且使用自己的能力。她好像对我的能力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只会在练累了的时候缠着西王母让她给我讲一些关于父亲的事。

西王母口中的父亲一直是个大英雄。她说他曾经是一个强大部落的首领,足以雄霸一方的人物,但是看到战争会给自己的族人带来灾难之后他就放弃了自己的首领之位。西王母说这些的时候那么悲伤,有种感同身受的滋味……

“西王母啊,你是不是喜欢我的父亲啊?那我就告诉父亲好了,让他跟你在一起……”我还是个孩子,自然有着孩子的天真。西王母抱着我幼小的身子,轻轻**我的头发,“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就要得到,有时候爱他所爱,默默在身后看着他,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也是一种幸福,你会明白的。”西王母就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女人,我喜欢这么依偎在她的怀里听她讲述父亲的故事。

她虽然身居在瑶池,但是父亲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我知道她一直在天上看着父亲的,只是我没有她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想见就能见到父亲。当我问道父亲长什么样子的时候,西王母总是会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你的父亲长得很英俊,就像天上的太阳。”

“可是太阳那么耀眼,我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啊。”

“那就对了,你父亲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让人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温暖而安全,至于他的容貌全然不会在意了……”

“西王母,你已经爱上我的父亲了。”我呵呵笑着,跟青鸟玩去了。

在我是精卫的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其实就是这个时候了。完全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后来青鸟偷偷带着我回到了太阳山,因为她说那是她的主人吩咐要带我去的地方,万一回去给主人复命,她连太阳山的样子都说不清楚岂不是说不过去了。我们过来的时候,这里很安静,可是当我们真正进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这里变得很荒凉了,到处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燥热。那些太阳总是不肯规规矩矩的回到自己的巢穴里头去。我们甚至听到了它们争吵的声音,可是争吵总会在很激烈的时候停止,它们像是得到了什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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