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其实我不过是害怕有一天纪南回来了，他找不到我而已。

{其实我也曾经想过和讲一讲我的故事，但我也会害怕你听不下去。}

我想我推开路达西的那一把或许真的伤透了他的心，暑假过后开学的第一天路达西没有来接我去上课，我在家里等到了九点之后电话还是安静着的。

我没有给路达西打电话，我就像很久之前一样独自乘公车去了学校。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十点钟了，专业课已经开始了，老师瞪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讲着与上课无关的毫无营养的话。

整个课室都坐得满满的，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专业课没有人敢翘课。我本来应该替老师和学校感到欣慰的，但是当我看到唯一的空位在许美乐的身边的时候我就笑不出来了。前有狼后有虎，我在思考着我究竟是从课室跑出去好还是坐到许美乐身边好的时候，她已经伸出了一只手将我拉到了她身边的座位，然后正襟危坐。

前半节课，许美乐都假装着很认真地听着课。后后半节课，她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说实话，许美乐真的挺好看的，如果她不是笑得如此寒碜人的话。

“陶乐思，你和路达西快分手了吧！哟，我早晨出门的时候遇见路达西了，他还和我一起来上课呢！”许美乐染着红色蔻丹的手轻轻地敲着桌面：“你真可怜呀。”

我没有搭理她，聚精会神地盯着讲台上的秃顶老师，可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难受起来了，我不停地在内心咒骂着该死的路达西，可是我的表面依旧要假装云淡风轻。

“噢，这样啊，我告诉他今天不用过来接我的。这是他第一次送你上课吧！可怜哟，住得那么近！”我也不停地摇头叹息，许美乐的脸变得难看起来了，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我。

接下来的后半节课，我都没有在听老师讲课，因为我把时间都用来咒骂路达西了。

我下课之后在教学楼的门口堵截到了路达西，他彼时像以往一样穿得人模狗样衣冠楚楚在一群男的女的同学的簇拥下走出教学楼。

我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路达西。路达西！”

他扭过头来看我，似乎想向我走来，又似乎很别扭地在犹豫，我就那样站在那里等着他，我说路达西如果你三分钟内还不过来我就走了。

周围的人很多，我知道我这样扫了路达西的面子，可我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怕他不过来，因为他喜欢我。就像许美乐无数次为路达西抱不平对着我怒气冲冲一样：“陶乐思你不过就仗着路达西喜欢你吗！”

是的，路达西喜欢我。即使我当众拂了他的面子，那么骄傲，在人群中那么显眼的路达西也不介意。他在过了两分五十秒之后在哄笑的人群中咬牙切齿地朝我走来，然后怒气冲冲地拉起我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我一直都以为路达西不像纪南一样有着一身蛮力，可是我想我错了，他握住我的手的力气很大很大，简直要将我的骨头给捏碎一般，而我压根不知道别扭的他正在生什么气。

路达西二话不说地将我塞进了他的法拉利里，我还没有来得及绑安全带，他已经开始发动引擎了。仅仅是两三秒，车就飞了出去，我的头一下子便撞到了挡风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嘭——”的一声响。

路达西你是个王八蛋。

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我也曾经想过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也像最开始一样隐瞒着对方。}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我又梦见了纪南。他穿着灰白色的T恤，高高壮壮一脸憨厚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只熊。

——喂，纪大熊，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喂，我和你说话呢！

——噢，知道了。

——喂，纪南，你等等我啊！

……

痛，这是我醒来之后的第一个感觉。我还在想着我是不是睁开眼睛便会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然后就有丫鬟跑出来喊我小姐，告诉我小姐你穿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达西，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咖喱鸡盖饭。”这是美女蛇许美乐的声音。

“算了，你吃吧。”这是王八蛋路达西的声音。

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就站在我的不远处，我想许美乐现在应该是像往常一样撅着嘴，眉心皱成了一个八字形：“可是你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我正想睁看眼给许美乐来个下马威的时候，路达西又说话了，他打断了她：“还是算了吧，陶子不喜欢咖喱的味道。”

我的心突然像被一只手揪住了一般，有一种类似要窒息一样的压迫感，我的眼眶突然也随之酸涩了起来。

路达西背对着我，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削瘦，我刚想从床上撑起来，他已经两三步跨到了我的床前：“陶子，你还好吧。”

我摸了摸我疼痛的根源——我的脑袋，除了上面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我的头有些疼有些晕之外基本什么事也没有。

许美乐站在我们的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可是她的表情却明显写着不爽，她瞪了我一眼，将保温盒盖上，然后狠狠地放在桌子上。

“既然她醒了，那我也走了。”

她说完便走了，没有留恋。当然，我对医院也没有留恋，从医生那里得到如果没有呕吐便可以出院的提示后，我活蹦乱跳地走了。

而路达西的气场比起在学校明显是弱了不止一个层次，他一整个晚上都皱着眉头打量着我包着纱布的额头，不止一次和我说了对不起，就连吃饭，他都带我去吃鱼头汤。

我和路达西坐在狭窄的私家菜馆里，他给我盛了一连两碗鱼头汤之后把整个鱼头都夹到了我的碗里，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鱼腥味，于是我试着扯开话题。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接我上课。”

我肯定我没有看错，我的话语刚落，他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假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帮我挑掉鱼刺，但他的声音明显冷了八度：“没事，快吃吧，都凉了。”

我的头伤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路达西仍旧带着我天天去喝鱼头汤，喝到我听到鱼字就想吐他仍旧不罢休。为了弥补害我受伤，路达西在我最后一次回医院复诊的时候送了我一副看起来就是很贵的眼镜和一双CELINE的红色漆皮高跟鞋。

我小心翼翼地鞋子放回那个厚厚的漂亮的红色购物袋里，然后准备提回家。

{看着你我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你没有说一句话就给我判了死刑。}

“你不试试吗？”路达西微微皱着眉头，又带着一点期望的神色：“试试吧，我觉得这双鞋子你穿起来应该很好看，我真不知你为什么总是把我送你的东西藏起来，别的女孩子不都是喜欢炫耀吗？”

“那是她们，我是我。”我打断他：“你不知道财不外露吗？”

路达西嘟囔了几句之后没有再说话了，而他周围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就像被针刺到一样，慢慢的从心尖上开始泛疼。

我最后还是试了那双漂亮的高跟鞋，虽然它让我联系到了我第一次和纪南一起看的韩国恐怖片《红色高跟鞋》。我穿着它在路达西面前蹦跶了好几圈，他的脸色微微有些缓和，而在我换上了我的十块钱一双的人字拖之后，他的脸又黑了。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双鞋子，书上说，每个女孩子都应该要有一双美丽的高跟鞋，我自觉它应该就是我的那双鞋，但是我还是将它脱下来，小心翼翼放了回去。

我不是灰姑娘，我不该做着水晶鞋的美梦。

路达西的车子在巷子口停下的时候他突然问我：“陶子，这个星期天你还要去探望你的外公外婆吗？”

“是的，怎么了？”

他又变回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看着他，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欲喷薄而出，最后却化成了延绵的暖雾覆盖住我的鼻息，让我无法言语。

我又骗了他，其实我的外公外婆早已经过世，我却告诉他我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都要去探望他们。

我在星期六的下午又去了一趟黑市，我把路达西送我的那双红色高跟鞋给卖了。最新款的全新的CELINE最后却只卖了两千块钱。当我把两千块钱给张哥的时候，他却告诉我纪南不是很好，我最好还是不要去找他。

“张哥，是不是钱不够？他们还要多少？他们还想怎么样？”我一下子急了，扯着张哥的袖子不放。

张哥拍了拍我的头：“陶子，别慌，我明天去看看，你别慌！”

我没有慌，我只是有些难过，我只是又想起了纪南。我想起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一样，我想起了他对我说：“陶子，算了吧，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吧。”

这句话就像一把被火烧得滚烫的钝刀，慢慢地切割着我的身体我的心脏，一小刀一小刀，最后将我鲜血淋漓地曝露在日光之下。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我也没有想到路达西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会停在我家的巷口，我正想撤离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像钉子一样将我钉在地面上，让我动弹不得。

他与许美乐站在一起，背着日光，我竟然觉得他们郎才女貌登对无比。

我的眼睛有些干涩，我揉了揉眼睛，看着路达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说陶子我前几天送你的鞋子我觉得不适合你，我拿另外一双和你换你看可以吗？

他说陶子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他说陶子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他说陶子你是不是在耍着我玩。

“喂，路达西。”我说：“你不用说什么，我把你送我的东西都卖了。”

我的话音刚落，路达西眸子中的光亮一下子全部熄灭，阴沉得像一潭死水。他说：“陶子，我真想掐死你。”

“可是，我掐死你还不如掐死我自己。那样至少这里，不会太痛。”

他的手按在心脏的地方。

许美乐站在他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嘴唇也是没有一丝血色。

许美乐与路达西在陶乐思家门口等了陶乐思几个小时，最后路达西却换不回一颗真心。陶乐思喜欢的究竟是纪南还是路达西，纪南又在哪里，她是否愿意为了路达西而将纪南忘记？而路达西又是否愿意继续相信她，与她在一起。精彩故事，敬请期待。

前情提要：路达西是陶乐思的男朋友，他对她好之又好，许美乐一直爱慕着路达西，可却得不到回应，于是一直找陶乐思的碴儿。而陶乐思对路达西一直不冷不热，并将他送给她的名牌包包与衣服都拿去卖掉换成了钱却被路达西和许美乐发现了。

{在很多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你，那现在又会是怎样？}

路达西站在我的一米开外，夕阳在他的背后徐徐下降，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愤怒忧伤不解还是悲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需要钱你可以和我说，你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东西都卖掉，为什么一件都不留？”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像雷鸣一样不停地在我耳畔回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总是绕着你转？当然，我给你的感情你也不需要，你把它和那堆东西都卖掉了对吗？”

路达西说：“陶子，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路达西会狂乱疯魔给我几个巴掌，可是他没有；我以为许美乐会冷嘲热讽让我难堪，可是她没有；我以为我对路达西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应该不会难过，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眶会湿透，我也脸上会冰冰凉，我也不懂。

我想我应该是在为纪南难过，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是的，应该是这样的。

路达西和许美乐开着那辆漂亮的法拉利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地方，他的车开得很快，在小巷子里穿来窜去可以与F1相匹敌。我的头有些痛，就在上次撞到的那个地方，疼得我连走进屋子的力气都没有，我只好靠在门口上休憩。

天空从蔚蓝变成了橘黄最后都归于黑暗，我感觉我的心像缺了一块一样越来越空荡，让我越来越不安。

我又开始失眠了，事实上，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失眠了，久到我都忘记我上一次失眠是什么时候，忘记了我那个时候是用什么方法来缓解当时的不安。

其实路达西说错了，他送给我的东西我并没有全部都卖掉，我还留下了一瓶Chanel香水，它此时就躺在我的床头，安静地陪我仰望着这冰凉的月光。我喷了一点在睡房里，希望它可以掩盖掉房间里潮湿的气息，但是这浓烈的绿茶香气还是让我很不适应。

我才突然想起路达西是喜欢喝茶的，且最爱的是绿茶，而相对茶类，我更喜欢的是白开水，因为茶会让本来睡眠不是很好的我失眠更加严重。

我的手机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可是却没有来电和未读短信。我躺在床上翻阅着短信箱，我才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只有路达西一个人给我发信息。

——喂，陶子起床了。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