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一向不喜欢比他富有的人,他当然也不喜欢洛克菲勒。但是为了这笔生意,他还是硬着头皮来到纽约西区54号洛克菲勒的豪华宅邸。他向洛克菲勒提出要购买检瑟比矿山和五大湖的矿石输送船。洛克菲勒并没有直接给予答复,而是告知摩根该矿山现在由小洛克菲勒负责,希望摩根同自己的儿子去商谈。
实际上,这不过是洛克菲勒的缓兵之计,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如何和摩根讨价还价。毕竟自己若同他硬碰硬,已不是他的对手。
之后,小洛克菲勒带着父亲与他商量好的既定方策,来到了摩根公司。
“摩根先生,我到这里并不是来卖五大湖矿山的。”
“什么?”摩根有一些蒙了,“这么说,你是不卖矿山了?”
“卖!但您不会买。父亲让我转告您,他并不想打破您的一个梦。”小洛克菲勒十分平静地告诉他。
“干脆说吧,开多少价?”
“7500万美元。”
“什么?!这么多?!”
要价实在太高,高得惊人,无异于敲诈!洛克菲勒就是洛克菲勒,洛克菲勒知道摩根的钢铁公司目前迫切需要的是什么。
根据摩根掌握的情报,当年洛克菲勒购买这座铁矿仅花了50万美元。但一想到目前公司的迫切需要,摩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小洛克菲勒接下来的要求却让摩根笑出声来,因为他要求摩根用U·S·钢铁股票支付。若是这样,那这7500万的股票就不会让摩根有丝毫的负担。看来,连洛克菲勒也非常看好U·S·钢铁企业的前景,摩根不由得内心澎湃起来。这时的摩根才发现,原来,不仅是美女喜欢傍大款,成功者也喜欢靠近成功者。
摩根伸出手,握住小洛克菲勒的手,以激动不已的声音说:“请转告你父亲:当今推动美国的力量来自华尔街,这是不可逆转的新时代,为此,我们必须彼此信赖。”
洛克菲勒因无法同摩根在钢铁业的势力相抗衡,被迫把马萨比矿区并入摩根控制的美国钢铁公司。但同时,洛克菲勒也获得了美国钢铁公司的部分股权,并将他儿子小洛克菲勒安插到美国钢铁公司董事会里,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自从合并卡内基的事业后,摩根在华尔街多了第二个绰号——朱庇特。在希腊神话里,朱庇特是天之主神,众神之主。这个绰号形象地道出了摩根在华尔街中的地位。摩根完全陶醉在胜利之中,当然,这种感情丝毫不会表露在他的脸上。从此以后,无论摩根走到哪里,人们都以膜拜式的目光注视着他,因为没人会忘记,当初他重组钢铁公司时涉及14亿美元,相当于当时美国GDP的7%!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政治恩怨
1901年,罗斯福总统上任。罗斯福是一个纽约的荷兰人的后裔,曾因立志成为博物学家而攻读于哈佛大学,接着又因伤心于新婚妻子的亡故而离开纽约经营他的农场。这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一个思维敏捷、精力充沛的领袖型人物。据说他与约翰·肯尼迪极为相似。
罗斯福一上台,立即就将炮口对准了垄断企业狂轰滥炸。他很坚决地认为,资本过分集中是一种罪恶,即使不禁止,也必须对这种资本过度集中的垄断性企业联合进行严厉监视、管制。历史上他被称为“托拉斯破坏者”。自他执政之后,先后对40家垄断企业提出了起诉。
这样的总统上台后,摩根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很快,在一次宴会上,摩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听后就气急败坏地把话筒摔了下去。
众人无不为之一愣。
“奉罗斯福总统之命,司法部长诺克斯向我提出无理控告,说北方证券公司违反了什么‘反托拉斯法’,下令予以解散,混蛋!”
事实上,自从摩根成功组织了U·S·钢铁以来,就开始一步步迈向彻底的垄断。虽然他估计从第一年度起就可获得10%以上的利润,但他并没有稍微降低钢铁的价格,更没有回馈利润于大众的意思。摩根甚至还采用了从东欧、意大利及德国引进新移民的策略,巧妙地避开了美国劳工联盟准备用罢工来提高工人工资的攻势。
而被罗斯福总统拿来开刀的这个北方证券公司,是摩根、哈利曼、希尔三者和解的产物,它控制着通往西海岸的6 条铁路中的4 条。
1902年2月19日,罗斯福的司法部长诺克斯宣布,北太平洋铁路和大北方铁路的合并违反了《谢尔曼法》,这两家公司同时被北方证券公司控股,美国政府将调查并控告北方证券公司。摩根亲自出马拜访老罗斯福,他声称:“如果我们有错,你可以派人来和我的人谈,他们能够把事情摆平。”
罗斯福回答:“没法这么办。”诺克斯加了一句:“我们不想把它摆平,我们想制止它。”
另一个更加真实的版本是,罗斯福回答:“我们不想摆平问题,我们希望消灭它。”诺克斯跟着说:“而你(指摩根)就是问题。”
都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摩根原本试图将罗斯福从总统宝座上一脚踢下来的,但事态明显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1902年中期选举的时候,各小选区的众议员都必须更换,而争议的焦点落在了关税变化与企业垄断之上。罗斯福感觉到了这股沸腾的反托拉斯浪潮,为了争取一般大众的选票,他将趁机攻击各大垄断资本家当成自己在这场选举中押下的赌注。
1904年,摩根的北方证券公司败诉。耐人寻味的是,在罗斯福210万美元的庞大政治捐款中,摩根公司有15万美元的贡献,标准石油公司也捐献了10万美元。罗斯福怎么会接受这些“罪恶”的垄断企业的钱呢?美国政治与财经的幕后交易从来都是很神奇的。因为这个原因,罗斯福的态度开始改变:“我们不是要毁灭大企业,巨大的企业对于近代工业的发育成长有不可缺少的作用。我们不是要对大企业进行冲击,而是要去除随之而来的各种坏处。”
这与之前的强硬有着很大的区别,非常明显,总统妥协了!面对摩根的政治捐款,总统笑纳了。更何况,即使是总统,也没法动摇,政治与经济向来都是利益的勾结与博弈。摩根虽然受到了一些打击,但并未被毁灭。在大恐慌之前的摩根体系,拥有740亿美元的总资本,相当于全美所有资本的四分之一。167 名董事从摩根公司走出来,控制着整个摩根体系,执行着由华尔街的摩根发出的指令,这是怎样的一个霸业!
然而,进入1913年,摩根的身体渐渐不行了。医生认为这是过度疲劳引起,建议他去度假。在乘船前往开罗之前,他悄悄立下了遗嘱:“把我埋在哈特福德,葬礼在纽约的圣·乔治教堂举行。不要演说,也不要人给我吊丧,我只希望静静地听黑人歌手亨利·已雷独唱。”在从开罗回航途中,摩根处于病危状态。“啊,我现在要爬上山喽!”这是摩根与世长辞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许他已返回了奥林匹斯——那众神居住的地方。
不过,报刊公开的摩根遗产数目令人惊奇。遗产金额之小,出乎人们料想:不动产总额为6600 万美元,继承遗产为2000 万美元。遗产是这样分配的:“长子J·P·小摩根分得230 万美元,3 个女儿各继承100 万美元,遗孀法兰西丝100 万美元。余下的作为信托基金的年金,由法兰西丝保管。每年支付给所有的佣人。
这么富有的人,遗产少到这种程度,令世界感到惊讶。但是联想到他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关系,大家都理解了。也许,摩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不过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中领取佣金的一个管家而已。
摩根死后,摩根财团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在1929~1933年大萧条时期,由于当时没有中央银行(美联储),美国的金融市场一片混乱。摩根财团在当时扮演了中央银行的角色,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认为是摩根财团拯救了危机中的美国。
但是大萧条和金融灾难结束后,华尔街遭遇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愤怒的民众叫喊着:“拆散那些利欲熏心、相互勾结的银行!”J·P·摩根银行首当其冲,指望这家美国最富有的银行可以逍遥法外是非分之想。在包括达官贵人和企业界巨头的所谓优惠客户名单被揭露出来后,摩根财团受到行为不诚实的谴责,公众对优惠客户名单丑闻的反应像是如梦初醒:华尔街最光辉的天使声誉扫地。
迫于民众的压力,罗斯福于1933年签署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规定银行只能从事贷款和接受存款,或者只能从事证券买卖,但不能同时从事两者。这是惩罚银行业的一种做法,也是大众因1929年的灾难而对华尔街做出的反击。
为了应对这项法案,摩根财团决定继续保持存款银行不变,但从中分离出一部分成立了一家完全独立的投资银行——摩根斯坦利。这家新公司领头的都是很典型的摩根式人物。哈罗德·斯坦利是公用事业股票方面的专家,财务主管哈里·摩根则是老摩根的孙子之一,跟他的祖父一样,他说话不拐弯抹角,敢作敢为。他更多的是在恪守摩根斯坦利的准则,维护其传统方面发挥作用,而不是日常事务。
尽管摩根财团预测罗斯福新政会扼杀资本市场,但在1935年它却非常繁荣,承销量翻了四番。在开业的第一年,摩根斯坦利令人咋舌地接受了10亿美元的证券发行业务,席卷四分之一的市场。逐渐的,许多J·P·摩根的常客都转向这家新公司。
在这家新公司的迅速成长中,哈里·摩根发挥着微妙的影响。尽管他玩游艇的时间比在公司的时间要多得多,但是他把自己表现为 “摩根斯坦利特别快车的制动者”。为了永远保持摩根的传统,他每年都要访问哈佛商学院,从没有背景的人中选择最聪明、最有事业心的人,把他们变成贵族。他总是说:“我们是根据摩根的传统来录用和雇佣人的——这个传统就是雇佣比合伙人更加聪明的人。”
20世界80年代以来,随着分业经营的结束,以金融控股公司为代表的混业经营的兴起,J·P·摩根重新参与投行业务等非传统商业银行业务,摩根斯坦利也在次贷危机后转型成银行控股公司。这两个源于同一祖宗的金融集团后来成为华尔街赫赫有名的风云大鳄。
摩根走过的最辉煌的一条路线
原罪积累财富:投机倒把黄金市场、倒卖生锈枪支积累了原始财富
统合美国铁路,让美国的铁路动脉形成一个由自己全面掌控的、具有强大张力的网状市场→收购卡内基钢铁公司→买下洛克菲勒的检瑟比矿山,为自己的钢铁企业提供丰富的铁矿资源→为应对新法律成立了摩根斯坦利,与J·P·摩根并行成为华尔街赫赫有名的风云大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