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以后,两个人住在没有座席、没有暖气的守车上。饿了啃口苞米面饼子,渴了喝几口凉水,开始了艰苦的测温工作。
一路上,油槽列车呼啸着向前飞驰,狂风卷着雪花向列车猛扑。每隔1小时,蔡升和张孔法两人便轮流着在守车上探出身去,尽力把风速仪或温度计伸向外面点测一次风速和气温。每到列车停车,他们又拿起温度计爬到油罐车顶上,打开罐盖把温度计插到里面测油温。车顶上毫无遮挡,风雪很猛,每测一次都冻得浑身麻木。但他们从不马虎,每次都坚持二三十分钟,把数据测准。运油列车的开停时间没法掌握,一旦停车他们就抓紧时间往车顶爬,像打仗一样,每测一次都是一场战斗。
用一个温度计测温,只能测表面温度。他们在路上搞了一项“革新”,在一根长3米的木棍上缠上10根铜电阻温度计,一次就可以测油罐车内上下10个点,连中部、底部的油温也测出来了。“革新”了的仪器有三四十斤重,拿上拿下不方便,测温也更麻烦。但他们不怕麻烦,克服困难,坚持每停车一次就测一次油温。一天深夜里,测温计上的电线断了7根。为不耽误测温,蔡升就抓紧时间抢修。守车摇得厉害,接不上线,他就等停车时间修理;守车上没有灯,蜡烛用完了,就打着手电照明修;手电没电了,蔡升就爬到隔离车上借着雪地的反光来接线。刚把线接好,火车就开动了,蔡升抓紧时间把胶布缠好,跳下隔离车,又不顾危险一个箭步冲上了守车。
就这样,蔡升和张孔法从1961年12月7日到1962年3月12日,随着飞驰的油槽列车,从大庆到大连往返5次,行程1万多公里,测得油温、风速等数据2800多个,掌握了运输中油温的变化规律,获得了原油加温设计的第一性资料。
推倒重来
油建四大队一中队三班班长郑发荣,坚持高标准、严要求,严把质量关。1962年4月初,在施工中两次发现不合格,两次推倒重来,既保证了工程质量,又教育了全班的同志。
4月1日,三班在一口井上砌保温房。徒工小曹忙中出错,拿了一根坏水平尺。待砌到9层砖时,班长郑发荣过来检查质量,发现墙已歪斜,严肃地说:“工程质量,一点也不能含糊,推倒重来吧!”小曹换了根好水平尺,把已砌的墙推倒重新再砌,完工后经检查,质量达到优良。
4月2日,徒工小王没记清班长的技术要求,砌窗户时把窗孔上的“平旋”做高了10公分。班长郑发荣发现后让小王立即“推倒重来”。小王虚心接受教训,做出了合乎质量标准的窗户和“平旋”。
接连两天出现返工,郑发荣很受触动。4月2日晚,三班专门开会讨论质量问题。郑发荣说:“这两次返工我都有责任,感到痛心。我们要尽力避免返工,因为那样会给油田造成浪费。但发现不合格不立即纠正,那会给油田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遇到不合格,就坚决推倒重来,这点绝不能含糊。”讨论中大家都表了决心,还根据两次返工的教训和以往的经验订出了保证工程质量的一整套措施。
二十勇士
1962年9月,一条48公里的大型输水管线——萨龙管线已经预制完成。管工等着对管,焊工等着焊接,绝缘工等着防腐绝缘,工期越来越紧。但还有一道工序没完,那就是清管还没进行。
清管很重要,如果在焊接之前管内杂物、垃圾没清净,那将留下无穷的后患。但萨龙管线是大型输水管线,用的是直径比人粗不了多少的螺纹管,每根44米长,过去的清管器用不了,得另想办法。
几天来,工程指挥部二大队五中队管工小队的同志们绞尽脑汁想办法,争取尽快完成任务。他们自做了一个大号清管器,但不行,放进去没拉几米就被螺纹内壁的毛刺卡住了;他们又制了一个大拖把,但里面的东西还是清不出来。几种办法都不成功,大家急得团团转。
9月4日上午,大家又来到工地想办法。突然,小组长杨永胜想起管工张和平曾经钻进一根大口径管线里去捉兔子,干脆钻进去清扫吧。他一提出,大家都说这个办法行。说干就干,组长杨永胜第一个站出来。他手拿一个半圆型铁推板,就往管子里钻。但他的身体太粗壮了,上半身刚进去就卡住了,进不去也出不来,被在场的同志拉了出来。这时站在一旁的身材瘦小的许协光立即说:“我个头小,让我来钻!”
当时正值中午,初秋的太阳把管子晒得发烫。许协光钻进去感到又闷又热。44米的一根管子,连那头的光线都看不到。许协光手拿清扫推板,伸直胳膊往前推,推一点,往前蠕动一步,灰尘、铁锈呛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种大口径管线对人来说还是太细、太窄,许协光必须伸直四肢,保持着一种姿势往前蠕动。面前的垃圾越堆越高,每前进一步都很难,但他坚持着、奋斗着,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亮光。清完一根管,整整用了20分钟。当同志们把他拉出来时,许协光满脸灰尘和铁锈,身上沾满了泥污,肩头、肘部、臀部、膝盖全被毛刺刮破了,渗出了点点血渍,但他根本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杨永胜小组钻管线清扫成功了!消息在工地传开,其他小组立即纷纷效仿。从9月4日到9日,6天时间共有20名工人钻进管子里去清扫。他们钻了418公里的管道,彻底清除了杂物、积水、垃圾,人们称赞他们是“二十勇士”。
最讲认真的人
早在玉门油矿,周占鳌曾被誉为“天不亮的星星”,称赞他为发展石油工业起早贪黑干活的主人翁精神。1959年,周占鳌由玉门油矿来到大庆参加石油会战。到了大庆,为甩掉中国贫油的落后帽子,这颗“天不亮的星星”以高度的主人翁责任感和使命感,全身心地投入到开发大庆油田的火热斗争中。为提高施工水平和工程质量,他响亮地提出了“严在针尖上,细在发丝上”,“宁要一个过得硬,不要九十九个过得去”的口号,在全战区引起了很大反响。
一次,南区某油井投产后,周占鳌去检查、回访。当他查到一口井的清腊装置时,发现在清腊保温套上有几滴油迹,其中一滴在焊口上。这滴油在他脑海里打了个问号,“是放喷时溅上的原油,还是其他原因?”他对这滴油怎么也放心不下。过了两天,他又专门来到这口井,只见焊口上还有油迹,他用手抹去油点。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那滴油的影子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一种对油田认真负责的精神,驱使他第三次来到井上。这次,当他看见焊口上那滴油迹仍然存在时,断定是焊口出现了“砂眼”。随后他立即找来工程车,把“砂眼”补上。采油队的领导和工人们感动地说:“过去只是听说周占鳌活细、认真,这回可见到了。”
干任何一项工作都有个标准。周占鳌也同样有他自己的工作标准,那就是:检验工程质量不只是满足一张验收单、合格证,而是对工作“完全”、“彻底”。在南区某排七井施工完后,这口井照例又评为质量全优井,拿到了甲方单位的验收单。当油漆工给管线补刷油漆时,发现有颗松动的螺丝。收工后,他把情况告诉了周占鳌。当晚,老周步行五公里赶到那口井,重新把螺丝紧牢。
周占鳌常说:“工程质量是油田的命根子,我们是油田的主人,就要为油田负责一辈子。”基于这种觉悟,周占鳌把“干保险活,做放心人”当做自己的座右铭,事事、时时自觉从严。1974年,大庆党委授予他“最讲认真的人”的称号。
最香的人
在1963年召开的工程指挥部贺功大会上,五好标兵、“最香的人”李兴绰和他爱人、模范家属梁玉珍双双登台发言。
李兴绰1959年从部队转业到企业,1960年参加大庆石油会战,到工程土木预制厂当工人。在两年时间内调动了7次工作,当过炊事员、勤杂工,养过猪、种过地。他知道没有粪肥,地就种不好。1961年8月,他干脆请求去捡大粪。李兴绰捡粪不怕累,不嫌脏。有一天下大雨,人家往屋里跑,而李兴绰却光着脚往外跑。原来,他是去扒泥筑坝,免得粪肥让雨水冲跑。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李兴绰长期捡粪积肥,用一人臭为大家换来了粮菜香,受到了人们的尊重。大家都敬重地称他为“最香的人”,当然也免不了有少数人说三道四。有些难听的话慢慢传到李兴绰爱人梁玉珍耳朵里,小梁和丈夫闹起情绪来。李兴绰对妻子说:“是党把我们从火坑里救出来的。过去捡大粪,地主老财瞧不起咱;现如今,我捡大粪是为革命,光荣。油田需要焊工、电工,可也缺不了捡粪的。我走哪都有人翘起大拇指,称赞咱是‘最香的人’,我们自己却瞧不起自己,这对吗?”一席话说得小梁眼窝都湿了。
打那以后,小梁对李兴绰更加尊重和体贴,总是把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并经常做些好吃的给他改善伙食。她由于劳动好,又会理家,还会疼丈夫,被评为模范家属,参加了贺功大会,还在大会上发了言。
人体“导线”
一日,某井发生火警,领导机关要迅速接通有关单位。可偏巧这条线路怎么也叫不通,把话务员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办?“查线去!”从外线工地回来的机务员毛孝忠和架线工萧全发,进了屋撂下东西,还没喘口气,就又返身跑了出去。他们沿着线路一步一步查看,查到机修厂附近,发现一根电话线断了约有两米。由于走时匆忙,没来得及带电线,断了这么一大截,用什么来接?去找线吗?时间不允许。这两个刚转业不久的通讯战士马上想起在战场上电话兵用身体接通电话线的英雄故事。毛孝忠说:“水火不留情,一秒钟也不能耽误。咱们没有电线用人当!”萧全发说:“对,你同我想到一块了!”说完,两人拉起手来,一人握住电话线的一头,让电流从他们身上通过。电话接通了,可他俩却浑身麻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为了保证通话,他们坚持,再坚持,咬紧牙关顽强地坚持着。
5分钟后,话通完了。电流没有了,毛孝忠和萧全发却大汗淋漓,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他们休息一会,体力稍稍得到恢复,就赶快去找来电线,把线路接通。
管衣人的棉衣
1963年12月冬夜,寒风凛冽,把木板房刮得哗哗乱响。有一个人,穿着一件烂棉袄,坐在一堆皮大衣旁,守卫着劳保库房。这个人叫宁第淼,是这个库房的保管员。
原来,一条施工电缆要从该库房底下通过,施工人员掀开了库房的防潮地板挖起沟来。沟挖好后,正好天黑了,工人下班走了,可库房的墙壁上留了一个大洞。为防止库房被盗,宁第淼赶紧找来木板,堵洞、铺地。可是工程量太大,一个人怎么也干不完。他决定留下来。宁第淼在一堆皮大衣旁坐下来,守卫库房。小偷是不敢来了,但从洞里窜进的贼风却穿透了小宁身上那件烂棉袄,把他吹得瑟瑟发抖。小宁不管这些,像哨兵一样坚守岗位,寸步不离。
第二天,宁第淼病了,但他一声不吭,坚持上班又干了一天,等结完账往宿舍走时腿都抬不起来了。同志们忙请来大夫,给他打上针,吃了药,他才静静地睡去。等他醒来,伙伴们又心疼又埋怨地责备他:“你可真是,守着一堆皮大衣却把自己冻病了,为什么不拿一件披上?”小宁说:“我是保管员,劳保品进库什么样,出库还应什么样,我怎能乱动。再说,我这不是穿棉袄了嘛。”
一提棉袄,同志们就替他心酸。小宁那件烂棉袄,是他舅舅穿了多年送给他二哥,二哥看他毕业分配到北方工作又转送给他的。里子面子都已破得不成样子,尽管已经补了15个补丁,还有不少地方露着棉花,说是棉袄却早已不挡风寒了。
劳保库是两栋木板房,室内气温经常是零下20多度。领导早就注意到小宁的棉袄不顶用,为他想了办法。天刚冷时,技术安全科长就关照说:“小宁啊,天冷了,库房里新棉衣、旧棉衣、皮大衣样样有,你找一件穿上吧!”宁第淼心想:“生产工人露天作业,都不怕冷,我好歹是在室内工作,怎么冷都比他们强。”过几天,科长见他还穿着那件破棉袄,又劝他说:“你不穿新的,就穿件旧的,这也是为了工作嘛。”小宁说:“我已经领过棉衣了,再领就是占公家便宜了!”
可是,小宁怎么不穿新棉衣呢?原来有一次,天突然下起春雨。正在库房工作的小宁穿着棉工服跑出去跟大伙一起抢露天地里的器材。他一看需要蓬布,就跑到原来放水泥的地方去扛垫过水泥堆的蓬布。雨一冲,沾在蓬布上的水泥都渗到他的棉衣里,等晾干后,水泥和棉花板结在一起,硬邦邦的,像干牛皮一样不能穿了。为此,他心疼了好一阵子,埋怨自己太粗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