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自从有了男友就很少理我了,也不再找我陪她去压地球表面的经纬了。这样也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会再发生类似我刚解开裤腰带准备把体重大减一下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让我速去。不要问就知道肯定是小冉这丫头的,等我急乎乎地跑去时,路上我一直不停地想,丫莫不是这次真的要住院了,我习惯把急事往医院的方向想。
等我强忍着剧烈的排泄欲望一口气跑到她身边时,她却说,木头你今天陪我去看看那条裙子,很早就想把它拿下了,这次你一定和我去把它拖回来。我想我真的快脑部缺氧了,我这么强烈而悲痛地忍着那属于我的急事,买个裙子还要个大男人去帮你拖,那裙子是不锈钢的啊……
今天一早起来就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开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我使劲揉了揉双眼,再努力地看向窗外,窗外还是那样的茫茫一片。这时室友许鹏兴奋地说,终于下雪了,昨天我就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太好了。
许鹏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又蹦又跳的,许鹏的家在海南岛上,以前秋天还没结束就听他整天聒噪个不停,说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雪呢,今年要实现这个愿望了,也不妄我跑这么远来祖国北方浪费青春的一番苦心。我说,许大伯原来千里迢迢不畏路途艰辛的,花四年的大好年华,就为了能看这个,太不值了吧。许鹏就说,怎么不值了,这个世上没有真正值不值得去做的事,只有真正愿不愿意去做的事。
想想也是,看雪也需要本钱呢,青春里的一切本就逃不过永远,不能永远地去获得和承诺,就只有永远地去等待和尝试。也许有一天,身边突然就物是人非了,那些本以为恋恋不忘的青春里的一切过往和企望,突然就灰飞烟灭了。像一阵风,一场雪,在我们弹指或抬头的一瞬间,化没了,却在你我的心间定格,定格成一曲明暗相间的二重奏,一曲高低错落的咏叹调,定格成永远。
今天的经济学老师在课堂上似乎被那场雪感染了,整个人一上来就情绪高昂得很,给我们讲解完了课程还耐不住寂寞,额外加班说起了广告词,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么一句:横跨冬夏,直抵春秋。然后卖关子似的眯起眼睛让我们猜猜看是什么广告,看着他那大尾巴狼模样我就想上去狠狠踹一脚,告诉他:大爷您快点下课吧,人家饭都吃完了便秘的都拉出来了,你还在自鸣得意地折磨人干吗。你以为我们真的都像你那样为祖国的社会主义事业不惜牺牲自己啊,最起码让我们吃饱了再去好好捐躯也不迟啊。
我在东张西望中被老头用眼光抓住了,他发话说,请那个坐最后一排的同学起来回答。我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坐最后一排,我霍地站了起来。很多年后我是否会想,我那斩钉截铁的明显带有接受国外重要来宾检阅的起立,在当时窗外茫茫飘舞着的大雪的映衬下,是否显得格外悲壮。
后来我那同样斩钉截铁的回答毋庸置疑地证明了这点。我当时怎么看这句怎么就像一伟哥或A片广告,于是我便慷慨激昂地陈词道,横跨冬夏,直抵春秋,这句反映的是伟哥的功能强大。我承认我之所以没吃饱硬撑着毫无实质意义地重复了广告词一遍,是因为我想加强某种效果,以示不满和愤慨。
后来呢?没有后来了,后来我在同学的一阵哄笑声中平白无故地挂掉了经济学这门课。后来我听见老头不停地敲着黑板上的那几个字,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这说的是空调,念了这么多年的书,简直白念了。
我大学的第一学期就这样以挂掉一门科草草收场了,没有留给我太多记忆的痕迹等我去一遍遍地擦拭,然后回味无穷。我想对所有为青春大声歌唱的年轻人说,因为有了年轻,生活才这样斑斓四射,也因为有了年轻,理想在边走边唱时锈迹斑斑,然而不经意地擦一下,又流光四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