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夜见轩辕焰还是穿着白天的那身月白色绣着少许竹叶花边的长袍,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神情淡然,目光如炬,气质清冷,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以他的武功怎么会感觉不到外面有人?除非,他现在在强忍着身体里的痛苦,无暇顾及其他。
轩辕焰没有回答穆子夜的话,他知道她在生气,但他不能让她见到他犯病的样子,见她裙边有些湿了,凤眸沉了沉,一把将她拉进屋里来,淡淡的说着:“外面雨大。”
他吃了阴洛君给他配制的药,现在还可以维持些时间,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连续吃。
穆子夜直接切入主题,“你不是畏寒?”接着移动了一下身子,走至书桌边上,只见上面一张张的写着仿佛是佛经的纸,看了看道:“还是有其他?”
书房布置很简单清爽,家具也很少,只有少许的桌子,椅子,书柜,皓辰似乎给他准备了今晚的被褥。
依轩辕焰的神情和面色来看,他绝对不可能只是畏寒那么简单,就算她再笨,以她比古代人多几千年的智慧,也不会相信,如果他要好好的和她合作,就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更何况她确实是担心他才会大晚上的跑来看他,扰得她心神很不安宁。
轩辕焰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如果不告诉她,她会不会生气,如果不告诉从这一点就失掉了他对她应该坦诚,不管她接受不接自己,她有权利知道,然后再做选择。
穆子夜见他久久不开口说话,似乎心里也有一翻挣扎,他们俩只是合作关系,她似乎管得太多了,转而神色冷然,冷冷的开口,“既然你没事,我回房了。”
话落,穆子夜就要走,冰冷的话让轩辕焰以为如果他不说,就会永远失去她,她是那么决绝的一个女人,如果真做了决定,恐怕要走进她的心里会很难很难。
“夜儿。”轩辕焰突然叫住了她,声音突然之间让人觉得很温暖,似乎又有些情深,“我不是畏寒。”
穆子夜一听这话,停住了脚步,她明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现在有另一个答案摆在她面前,她又很不想听到,她在害怕什么?坚强的穆子夜在怕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我体内中了寒毒,连阴洛君都没办法解,”他从来都不怕这种毒,但自从遇到穆子夜之后,他开始怕了,他怕他哪一天死了,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接着又喃喃说着:“夜儿现在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和夜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现在的轩辕焰似乎比穆子夜想象中要脆弱得多,他怕穆子夜听到他的话一口气拒绝他,怕她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清澈的黑眸凛然而透明,深情的望着穆子夜,刀刻的容颜有些苍白,额头上似乎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细珠,嫡仙般俊美的容颜生平第一次开始出现愁闷与痛苦。
穆子夜暗想着,这是他在向她表白?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听着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里有着浓浓的动容,深深的甜蜜。
想着自己如果有爱情,那么她希望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甚至她有些希望这个人是轩辕焰,可是现在她怎么什么都说不出口,听着他说中了毒,心里很难受,但她不希望这种难受变成同情,所以现在她还不能答应他。
“对不起。”穆子夜淡淡的说着,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和他之间有爱情,她绝不允许仅仅是同情。明亮的紫眸转了转,接着又道:“我还没考虑清楚。”
轩辕焰听完‘对不起’三个清晰的字,脑袋突然蒙了,此时他倒希望他真的是畏寒,最起码她还可以给他盖被子,让别人看不见他的脆弱。他告诉自己还有母仇未报,他还不能死。
瞬间,轩辕焰如柔软的流水一般倒地,他支持得太久了。
穆子夜转身回过神来,看着无助虚弱的轩辕焰,急吼一声道:“轩辕焰,你怎么了?”眼眸是满满的担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又怎么能断定这不是爱情而是同情呢?
轩辕焰努力的浅浅一笑,如三月的阳春花,温润的开口:“我畏寒。”声音极其好听,仿佛他现在不是在犯病一般,仅仅是畏寒,清澈明亮的黑眸仿佛也带着笑,仿佛在说,他不痛。
明明心里揪心的痛,随着门外的雨滴一滴一滴打在心房上,为什么雨要么不下,要么就下得很大,如上天在尽情的发泄一样,让他听着耳膜生疼。
穆子夜见他还有力气笑,就证明没事。还会开玩笑,证明他死不了,记得上次阴洛君救他,说明阴洛君应该很了解他的病情,镇定了一会儿道:“药呢?在哪里?”
穆子夜在他身上一阵乱搜,终于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一粒粒如丹药般呈深褐色的东西,着急的开口:“是不是这个?”
轩辕焰有些迷糊的神情,努力的点了点头,享受着她的照顾,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
待穆子夜把药给他吃了过后,便把他扶到了书房里一张有些狭小的床上,上面的被褥很暖和,应该是皓辰事先替他准备好的。这是一种什么毒?这么厉害,平时看他像没事人一样,那对他下毒之人,也太歹毒了?他和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怨?
物子夜本想等他睡着后,离开。可是轩辕焰却牢牢抓住她的手不放,真不知道他是真是睡着了,还是假的,不然为什么她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只感觉徒劳无功。
轩辕焰在一阵暖暖的怀抱中睡了过去,或许是药发挥了作用,或许是这种安心的感觉让他放松了所有的警惕而使他进入梦乡,只有在梦里才没有争斗,没有谋害。
翌日清晨。
书房内,门外已经大亮了,透过窗纸,一丝丝亮光浸了进来,照亮了屋内所有一切,原来只是由于昨晚太暗了,房间里的摆设没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