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一面希望穆易尘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可以安心带着语玘过日子。可是,现在她得偿所愿了,穆易尘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她知道穆易尘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来打扰她,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偏偏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她发誓,她真不想看到穆易尘这么难过。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默默地想,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央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扶你进去,你脚上还有伤呢。”语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两只小手小心的半抻着,好像怕妈咪会随时倒下来似的。
李央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去找应急药箱。语玘靠在她身边,看到苏晴脸色苍白,恍恍惚惚的样子,吓得她都要哭出来了。
她摇着妈咪的胳膊,轻声道:“妈咪,你没事吧?”
苏晴心里乱得很,也没什么心思去安抚女儿,连一个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满脑子都是穆易尘离开时那个凄凉的笑。让她更困惑的是,她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李央正好拿着药箱走出来,语玘一看到他,眼泪就掉下来了,抽泣道:“爹地,怎么办?妈咪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妈咪死!”
李央顿时头疼不已,大的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小的又跟着添乱,害得他都不知道该先进行心理辅导,还是先治疗外伤。
“语玘乖,妈咪她没事,不要吵她好不好?”李央低声道,然后在苏晴面前蹲下来。
语玘知道李央是医生,而医生是救命的,所以她想爹地肯定能救得了妈咪;所以李央一下命令,她立刻捂住小嘴,不敢吱声了。
李央看了下她的脚踝,试着动了下她的脚,说道:“怎么样?疼吗?”
苏晴摇了摇头,疲惫的开口道:“我真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在一旁的小语玘小眼珠在两个大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没忍住,还是小小声的说道:“妈咪,你会不会有事?”
苏晴勉强打起精神,看了看女儿,柔声道:“妈咪就是有点累,所以,你今天晚上一个人去睡觉,明天妈咪就好了。”
“真的吗?”语玘眼里闪过一丝光,小孩子就是这点好,很好哄。
见苏晴郑重的点头,她立马从沙发跳下来,早在苏晴回来之前,李央已经帮她洗了澡,换了睡衣,她立马穿上拖鞋,说道:“我现在就去睡觉,妈咪,你明天真能好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才依依不舍得往卧室走,李央已经替苏晴消了毒,于是想安排语玘睡觉,可是,这个鬼精灵一板一眼的拒绝道:“我一个人去睡,不然妈咪不会好的。”
李央顿时哑口无言,这孩子是不是太听话了点。不过,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爬上床,似乎是困难了点。
最后,在李央的帮助下,语玘躺进被窝里,还忧心冲冲的问李央:“爹地,你说妈咪明天真的会好吗?”
“你这么乖,妈咪明天一定没事了。”李央很肯定的答道。
语玘虽然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但是她觉得爹地不会骗她,所以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这样一想,她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孩子本来就单纯,加上折腾到这么晚,她也累了,所以很快便睡着了。
李央关上灯出去,现在苏晴还睁着眼睛靠在沙发里。
这些年,他们接触算是很多。即使最初刚到美国的时候,苏晴的生活那么难,她整日都是乐呵呵的;即使后来生了语玘,她患了轻微的产后忧郁症,李央都没见她这么失魂落魄过,好像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所以,他忍不住多想,那个男人或许就是她一直忘不掉的过去吧?
苏晴看到李央出来,勉强冲他笑了笑:“语玘睡了?”
“嗯……”李央笑着答道:“你这个女儿太乖了,躺在床上还担心你的安危。”
苏晴笑了笑,心里安慰不少。语玘虽然平时很调皮,但是一看到妈咪生气或是不舒服,她绝对会变得特别听话。
虽说,李央经常跟他们来往,但是于语玘而言,她还是缺乏父爱,所以,对苏晴特别的依赖。越是这样,苏晴就觉得不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自私了,如果语玘可以享受到父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担心受怕?
李央在她身边坐下来,也不开口说话。有的时候,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或许比开口安慰更让她舒服。
然而,这样的沉默却让苏晴感到无所遁形。有些事她藏在心里这么久,她发现独自承担真的很累。
“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了。”苏晴突然开口道。
李央沉吟一下,回答:“你是说,那个男人是语玘的爸爸?”
苏晴闭着眼睛,点头。
那一晚,苏晴跟李央说了很多,但也都是避重就轻。不过,李央是个聪明人,苏晴说的话中他总能很快抓住要害。
“当时,你离开我,是为了他吗?”
苏晴咬了咬唇,她不能说是,或是不是,虽说,当时她不是自愿的,可是,的确是为了穆易尘。
她不知道如果李央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必定会不舒服吧。毕竟,让一个女孩子拿身体换了他的前程。再说了,苏晴也不认为这跟李央有什么绝对的关系。她知道穆易尘一心想报复她,即使没有李央,他也会用别的法子逼她就范。
所以,不管是七年前,或是七年后,她都不打算让李央知道事情的真相。至少,她的心境已经变了。如果,没有穆易尘横插一脚,或许她能跟李央白头到老,可是,如今她的个性算是发生了很大变化,她自己很清楚,即使她对大学时无忧的爱情还会怀念,但也不可能跟他再续前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或是李央留恋的只是爱情本身,跟人已经无关。
至于穆易尘,苏晴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在看到他失落时,内心会觉得难过。毕竟,他们分开7年,期间甚至没有一丁点的联系。有的时候,在看到语玘时,穆易尘的影子会在她心上一闪而过,可是,只要不刻意去想,她活得还是挺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