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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想说:“落落,你终于来看爸爸了。”

可是后面的那几个字,他说不出来了,被眼泪给堵住了。

夏落也只能捂着嘴,干抓着电话说不出话来。然后苏琛就在下面握住了夏落的手,努力给她支撑。同时拿起了另外一只电话,对着对面隔着一道玻璃的夏正豪开口,他叫:“伯父,您别伤心,时间短暂,咱们还是说说话吧。”

听了那个称呼,夏正豪的眼睛这才舍得从自己女儿身上移走,可这一看,却是瞪了眼睛,那双依旧澄明的眼睛里出现了疑惑,而后他的眼睛在对面两个人之间转了转,夏落看见立即松开了苏琛的手,虽然夏正豪根本看不见他们手下的情况,可她还是害怕,比做了贼还要心虚。

夏正豪接着就抹了一把脸,把眼泪抹掉,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眼泪不见了,那种思女心切又伤心欲绝的表情也淡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电话说:“小海你回来了啊,你们都坐下吧。”

苏琛听了先是点点头,然后就想拉着夏落一起坐下,可夏落却神经质的避开他的手,独自坐下。苏琛不着痕迹的咬了咬牙,然后也自然的坐下。

夏落想跟爸爸说些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苏琛看了这情况,急忙跟对面的夏正豪说话,夏正豪看了着急,却也不敢去叫夏落跟自己说话。直到电话里的嘟声响起,夏落的嘴唇却还在哆嗦,眼泪倒是忍住了,可根本没说出几句话来。

嘟声再次响起,夏正豪等不了了,他几乎是趴到了玻璃上,对着夏落叫:“落落,落落。”

“嗯。”夏落重重的点头,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她的那个“爸”才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一个字,叫的夏正豪的眼泪又掉了出来,而且止也止不住。他以为他最爱的落落在恨他了,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他以为他最最宠爱的孩子也看不起他了,他以为,他在这十年里都见不到他的落落了,他以为,他的落落不想认他这个爸爸了……

两年了,就快满两年了,他的落落终于来了,她叫了自己,“爸”!多么动听?

“落落,爸爸这个遗憾必定要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可爸爸也没办法。”夏正豪努力的开口,看着自己最喜爱,最疼,最宠的孩子。

夏落呜咽着,哭着,却还是说不出话来。苏琛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却只能看着。

夏正豪又说:“别人都嫁女儿呢,我却不能,我最爱的落落啊,我竟然不能看着你人生中最终要的那一刻,你说爸得多遗憾,多难受,这比让我再坐10年牢还可怕啊!”夏正豪已经泣不成声,整张脸都哭红了,整个人都扑在玻璃上哭着,然后他们身后有很多犯人都看着他,他低下头去,带着颤抖的声音从话筒里再次传来:“落落,对不起。”

那一刻,夏落有些疯狂的心理。她想砸了这玻璃,她想告诉夏正豪他没有对不起自己,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想到爸爸怀里抱着他。可是身体做出的反应却是竭斯底里的哭喊,和剧烈的颤抖,连话都说不清楚。

怎么办?

她只能努力的冲爸爸摇头,任眼泪横飞。

苏琛握着电话,压下喉间的哽咽,他对夏正豪郑重的承诺:“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落落的。”

夏正豪这才重新看向他们,脸上早已被泪水布满,他点头:“恩,我知道,让落落跟着你,就跟在我身边一样,你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听了这话,苏琛也不意外,只是认真的点头。

“爸,我会等你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夏默,照顾好家里人的,你放心吧。”夏落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才让自己清醒一些,一连串的说了一大段话。

说话的时候,有血染在了嘴上,牙上,开口的时候有些恐怖,可夏正豪却只觉得心疼。他的落落,怎么也要这么隐忍了?

耳朵里的嘟声越来越密集,夏正豪知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只能把所有的感慨压下去,对着夏落说:“落落啊,爸求你,别这么拘着自己,爸求你,像以前那样开心的活着!”

话音一落,夏落的哭声却被切断,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眼看着夏正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夏正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这才哭倒在苏琛的怀里,很大声的哭着,像是要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似地。

夏正豪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再去看看夏落,眼看着她几乎是哭的没有力气再站着了,心如刀割是什么感觉?他是真的体会了,夏落小的时候他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可他的夏落却总是昂首挺胸,永远都不会低头,脸上尽是朝气。

后来,他把她接到了身边,陈敏君不把她当回事儿,只喜欢夏默,他就更加疼惜自己的女儿,把她公主似地捧着,努力把她送上了天堂。可才不过几年,他又让她摔到了地狱。她的脸上哪里还有以前的朝气?哪里还有丝毫希望?

她认命了,妥协了,隐忍了,那她就不是他的公主落落了。所以他心疼了,很疼很疼。

然而,却有工作人员过来驱逐,他们一脸冷漠或是不耐。而被驱逐的,则都是和夏落一样泪流满面的人们,有老有小,只是脸上却都被眼泪布满。

后来,夏落是被苏琛抱在怀里出来的,哭的不能再哭的时候,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儿,涩涩的疼着。然后她挣开了苏琛,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走着。苏琛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过了许久,见她还是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琛的眼睛看着夏落,一向清淡的眼睛里射出浓浓的不满来:“落落,你还记得你爸最后说的话吗?”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爸在求你,求你开心的活着,可是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你爸知道了,你让他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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