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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姑娘。”抱琴不大的声音却似雷鸣已不能,元春霍地站起,刚要上前却又停住,装作不在意地缓缓坐回去,拨弄着手上的金钏,道:“回来了。”

抱琴低低叹息,将琴谱放到桌上,嗫嚅道:“姑娘,对不起。”

元春粉润的脸刷得变得煞白,垂下眼帘,声音颤抖得厉害,道:“怎么了。”

抱琴眼睛有些湿润,扶住元春道:“表少爷说他不懂琴。姑娘不是曾说知音难求吗,他既不知音那也就不值得姑娘伤心了。”

元春惨笑道:“是呀,谁让我表错了情呢?”

“姑娘你别这样,等姑娘以后成了贵人,他不也得拜倒在姑娘脚下吗?”

“会有这一天吗?”元春恍恍惚惚地道,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再问别人。

抱琴使劲地点头,一脸坚定:“会的,一定会的。谁不说您命格不凡注定是九天的凤凰呢。”

元春不语,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半晌,却没有落下。王夫人早在年前便请来宫里的嬷嬷教自己规矩,她们说在宫里是不能随便哭的,又隐晦的说即使哭也要哭得美,其泪如珠,惹人怜爱才行,其意不言自明。如今她已经不会真心的哭了。她不想用那虚假的泪水祭奠自己最真实的情。

她的梦还没有开始变已经破碎了。她想自己本不该奢望的,她的命运不是很早的时候便已经被定下了吗。只是她还是有些伤心,对墨涵也产生了淡淡的怨恨,当这股怨恨随着岁月地增长而越发清晰时,便给她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扬州林府,贾敏才得到墨涵高中探花的消息,欢喜地吩咐打赏来报信的人,命人好生带下去休息,自己则另派小厮去衙门给林海报喜,而后忙去佛堂拜佛,感谢佛祖保佑。

中午才一下班林海就兴冲冲赶回家里,见贾敏正准备酒宴,林海笑着微微作揖道:“辛苦夫人了,感谢夫人给我生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孩子。”

贾敏抿嘴一笑,脸上浮现出红晕,嗔道:“看你高兴的,看让人看见笑话。”

林海瞅着四下无人飞快地在贾敏腮边亲了一下,低笑:“我那是高兴,让他们嫉妒去吧。”

贾敏白了林海一眼,吩咐将酒宴摆好,将才一岁多的黛玉也抱来一家人围坐为墨涵庆贺。

小黛玉生下来身子便有些弱,可是伶俐可爱冰雪聪明,深得林海的喜欢。贾敏开始知道是女孩其实有些失落,不过后来想着一儿一女恰是一个“好”字也就释然了,每每看着黛玉水润清泠的眼睛,心都化了。而且对女儿出生时的异象,她也在心里存了一些想法,只是看着孩子小没和林海说。

贾敏边亲自喂着小黛玉吃鸡蛋羹边向林海道:“老爷,如今涵儿都中探花了也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再大些适龄的好姑娘就都该被挑走了,哎,可惜听着来报喜的人说元丫头要选秀,不然我还是中意她,你说母亲也真是的,好好地女儿非要送到哪个劳什子火坑里,早知如此先时就不该说想把她定给涵儿,我记得那时我还因为这和你生过气呢。”

林海眉头微攒:“都老黄历了,你还记着呢。我倒也想着呢,只是还是我原先那句话,不论身份,只要涵儿满意就行。”

贾敏皱皱眉:“他也大了,难道还能亲自去相看不成。老爷想法就算好也不现实嘛。到时候还不是咱们管,我琢磨着南边的姑娘太柔软纤弱了,还是京里的姑娘大方端雅。哎,老爷什么时候能回京啊,我真想涵儿啊,不是巡盐御史一年一换吗,怎么到老爷这里就不挪窝了,再多呆几年孙子都跑了。”

林海扑哧一声笑出来:“媳妇还没着落呢就惦记着孙子了。”

“废话,有了媳妇孙子还远吗?过两年等有了孙子正好和玉儿他们姑侄俩一块儿玩,省的玉儿老是寂寞。”

“一块儿玩。”黛玉正和一碗鸡蛋羹奋斗,猛然听到母亲叫自己的名字,立刻仰起精致稚嫩的小脸笑嘻嘻跟着凑趣学舌,红润润的嘴角边还挂着一滴蛋羹。

贾敏慈爱地擦去黛玉嘴角汁液笑呵呵道:“看看,我们小玉儿也盼着呢,是不是呀。”

林海笑道:“为夫的在这儿呢,不是更方便。”

贾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低下头吃饭,心想还好林府吃饭时不兴很多人伺候着,不然她这老脸可没出搁了,尽管羞窘,却也在心里泛着甜意。

说笑完林海道:“我琢磨着两年之内我怕还回不去,只能让京中亲朋好友帮忙了。其实现在不回去最好,你也大约知道京里现在什么情况,那里就是潭浑水,咱们弄不好就陷进去。”

“那涵儿和我母亲家岂不危险?”贾敏忧虑道。

林海笑道:“涵儿还是孩子呢,谁看得上他,再说涵儿的鬼灵可不在那些官场的老油条之下,不算计别人就是好的了。”说着神色异常得意,又道:“至于贾府……”他撇撇嘴,人家没准很愿意蹚浑水呢,只怕上面人看不上呢,当然他不能这么说,只道:“岳母大人是个精明的,而且她老人家好歹曾是太后派到圣上身边的大宫女,保护着皇上度过许多危难,曾经的情分不是说断就断的,你也不用担心。”

贾敏想想笑道:“那倒是,母亲的聪明可不输任何人呢。”她看着黛玉又道:“这涵儿一当官更不自由了,也不知道咱们一家什么时候能团聚。我还是想着你能调进京城去,你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要不你求求皇上?小玉儿都一生日多了还没见过哥哥呢。”

黛玉已经吃饱了,乖乖窝在贾敏怀里听父母说话,听母亲提到哥哥,顿时眼睛发亮:“娘亲,给我画了好多漂亮的画的哥哥要回来了吗?”

贾敏点点她粉嫩的鼻尖:“娘也想让他回来呀,不过这事情得你爹说了算,你快点求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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