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看着亲祖母亲娘,眼圈不由发红:“还能怎么着,还不是那下贱蹄子气的。”她眼角余光往旁边示意了一下。
贾母老眼露出精光,不甚在意道:“娘娘何苦跟奴才秧子计较,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元春苦笑道:“风水轮流转,如今她和我平级,又有了孩子。哎,只可惜那丫头是个精乖无比的,我们又关系太近,出了事谁都得怀疑我,不然,那孩子……”她哼了一声,咽下了下面的话,神色阴毒无比。
贾母轻轻摇头道:“娘娘,我这次进宫来正是有话嘱咐娘娘呢,对那个主儿,娘娘不可下手,甚至还得好好保护才行。”
“为什么!”贾元春双目圆睁,柳眉倒竖,“难道……祖母要舍弃孙女了?”
贾母忙道:“娘娘说什么呢,您是我的亲孙女,是咱们贾家的凤凰,我怎么会舍弃。娘娘且听我说,您的身体情况我派人寻了好大夫问了一下,说娘娘恐怕是天生体质阴寒,即使经过长期调理也很难有孕,娘娘何妨借腹生子,那抱琴丫头的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元春细细思量一会道:“那丫头怎么可能将孩子交给我,莫非老太太有办法?”
贾母冷笑道:“虽然皇上开恩给抱琴丫头的父母都脱了奴籍,可是咱们荣国府赫赫百年,还不至于拿捏不住一个小小文家。娘娘只需保护好那丫头直到她生下孩子,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她甘心情愿将孩子交出来。”
“不然,为母则强,恐怕到时候就只有她的孩子才是自己的命了。”
贾母一笑:“她会同意的,而且若她没命了,恐怕只放心将孩子交给你。”
元春若有所思,半晌咬银牙道:“罢了,就让那小蹄子多活一阵子,总有一天我要将这耻辱洗刷干净。祖母不知道,如今我都成了宫里的大笑话了。因为林家,因为抱琴,她们可是看足了我的笑话。”
贾母道:“林家的事是我们做的急躁了,可林家那样咄咄逼人不留余地我看在京中也长久不了,谁敢和这样六亲不认的人交往啊。”
元春叹道:“如今林家风头正盛,祖母这事做的真是急了些。京中人交往权势优先,谁还管你是不是六亲不认。元儿只求祖母和母亲在家时多多想想宫中的元儿。”
王夫人看着元春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后悔,接话道:“娘娘放心,我再不会那样了。哼,林家可有什么狂的,等宝玉再大些有出息了比那个林家强一百倍。”
元春脸露笑意道:“宝玉也是半个大人了,他是个有福气的,祖母和母亲一定好生教导,一年后秋闱他若金榜题名就好了,到时候我好歹外面也有个臂膀。”
贾母笑道:“宝玉现在也知道上进了,天天去学里听说先生总夸呢,娘娘放心就是。”
自那次宫中谈话之后,元春果然转变了策略,对抱琴变得关心备至,开始抱琴还防着,后来次数多了她心里也松动起来,毕竟和元春主仆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因此二人相处倒越来越好了。宫里人开始还冷嘲热讽,见元春竟真跟个木头似的不在意,也觉得没了意思,不过心底倒是佩服元春能屈能伸的心性。
二月份,忽然传出废太子在别院抱病的事情,理郡王水旭甚至请假放下一切工作专门去别院伺候父亲。众人都在从中嗅出了一些味道,这废太子水澈怕是真的不行了。
果然,没过了一个月便传出丧信,水澈到底是曾做过几十年太子,水沐自不会让他的丧礼简薄,追封水澈为忠恪亲王。水旭自父亲死后报了丁忧,闭门不出,理郡王才崛起没多久眼看就又沉寂下来。于是京中又有了传言说这废太子的死根本就是当今皇上对他心中忌惮,所以下得毒手。水沐知道这又是水淳的手笔,说不得也有水澈的推波助澜,想想水澈背着个小包摇着洒金小扇子笑着说去游山玩水的样子,心中着实气愤,可那有什么办法,已经答应了水澈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反悔。
这日,理郡王府,水旭正拿着根箭自己玩投壶,端的是百无聊赖。
“王爷,门上有个小乞丐,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您。”水旭府上的总管一脸为难道。
水旭最近极为不满父亲甩手留自己在无趣的京城的做法,天天没个好声气,此时一听抓起一把瓜子掷过去骂道:“混账,这样事还要来禀报我?”
管家摸着脖子里的瓜子,苦了脸道:“那小乞丐说话极硬气,还说王爷若不见恐怕这辈子会追悔不及。”
水旭眼眉一挑,冷笑道:“新鲜了,我这王爷当的还真是前无古人,连个小乞丐都敢跟我叫板呢,你叫他进来我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大神通!”
管家应了声下去了,不一会领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来,看那少年一身破烂衣裳,满脸油污,端的是腌臜。水旭一脸嫌弃,眼睛里冒着冷光,皇家煞气和贵气混合而成的莫大气场顿时全开,居高临下道:“听说你这小子要见我,还说不见我就会后悔,嗯?”
那乞丐吓得腿肚子转筋,扑通跪倒,结结巴巴道:“回回回王爷,小的也是受了别人的委托,才才这么说的。”
水旭看那人模样顿觉无趣,不耐烦道:“你先说是怎么回事吧。”
那乞丐向上磕头道:“小的本来在荣宁街后门贾府奴才住处附近乞讨,那日忽然从一个门里出来个漂亮丫头,拿个布包给我说托我把这个送到王爷府上,如果我同意了就给我十两银子。小的的弟弟如今正病着无钱医治,小的一时心动就应下了。刚刚小的那些不恭的话也是那个丫头教的,我先还不敢,可她说王爷见了那东西自然不会再怪我。”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长条形黑布包来。
水旭心里疑惑不已,令人将那布包接过,才要伸手,旁边的贴身太监福禄忙道:“王爷小心。”说着接过布包道:“王爷,万一有腌臜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