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的,黑暗很快就会过去……
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看见黑暗散去
她的光明呢?
她的希望呢?
不,她已经没有了,什么都已经被剥夺了。
在那一场饕餮盛宴之后,她注定了没有希望,只能眼看着自己渐渐坠入地狱。让仇恨将自己的心一寸寸的腐蚀。
妤宁轻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水牢内呆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时辰,也许只有一天,也许已经很久很久了……每一次坚持不住,昏迷过去时,便立马被栽入水中的窒息感惊醒。
一次又一次,竟是连昏迷一会都是妄想。
及腰深的水,蚀心透骨的冰凉,黑臭臭的一片,还有墙脚那几只不容忽视的泛白、发臭的脏老鼠。偶尔间还可以看到水蚤在水面上掠过。
浑身已经冰冷僵硬的好无所觉,有时候真的很累、很无助、很绝望,有多少次都坚持不下去了,那个时侯妤宁轻云甚至恨不得就这样死去,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呢?但是一想起那些人,那些伤害了她的人,这会儿可能正在想着怎么来处决她,便强咬着牙,即使牙龈咬碎,也跟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
凭什么他们还能那么好的活着,凭什么自己就一定要低头认命……凭什么……不甘……怨恨……仇恨……
在这水牢中每呆一刻,那仇恨,便一分分的扩散,再被这腐臭的冰水一分分的腐蚀。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活下去……在还没有将那群疯子一个个千刀万剐之前,一定要活下去……即使生不如死,也要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阴森的水牢内,冰冷噬骨的寒水映照着一张憔悴、毫无血色的苍白容颜。但那令人万分心疼的倒影中,没有人发现那一双原本澄澈的双目正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渐渐燃烧起如血一般的红色火焰。
不知是不是因为水牢内的寒气太甚,妤宁轻云猛然捂住嘴,低低咳嗽间,那丝丝缕缕的红丝从手缝隙间,一滴滴连续不断的滴落,融入水中。
胸口,窒息般的难受,连每一次的呼吸,都不可抑制的带起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妤宁轻云再次忍不住闭上眼昏迷过去之时,上方突然传来铁门推动的声音,妤宁轻云深吸了口气,捂着胸口强忍住疼痛,愕然的抬头望去。
只见水牢上方的走道上突然照射进来一缕阳光。
被那一缕阳光的温暖蛊惑着,妤宁轻云动了动僵硬的手脚,一小步一小步的往牢门边挪去。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
阳光随着那铁门的敞开,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刺得许久未见阳光的妤宁轻云眼眶一阵酸痛,但还是舍不得闭上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好不容易见到的阳光。
阳光尽头,缓缓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妤宁轻云眯着眼望去。那一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从阳光尽头缓步而来,恍若一缕阳光,慢慢的照射进黑暗的地狱。
怎么是他?
待人走近,妤宁轻云几乎是本能的松开攀附着牢门的手,后退一步,顿时紧绷了全身的神经。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来干什么?
“水牢的滋味怎么样?”丰神俊美的脸上,那淡然的神情,似乎是在问,“饭,好吃么?”
妤宁轻云忍不住又是后退了一步,内心对尹少卿的恐惧,似乎已然扎根接底。
“你知道今天妤宁夫人是怎么给了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么?”尹少卿居高临下的垂眸望着妤宁轻云,看出她眼中渐渐散发出来的恐惧,竟是微微一笑。
那笑,在妤宁轻云眼中,却是比深冬的寒雪还要冷上几分。
洛芫雅的手段,妤宁轻云或多或少是知道的。她昨天既然能当着洛皇的面说今天能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她定然是有这个能力,这个手段的。只是……看着面前尹少卿的神色,妤宁轻云却是分毫想不出洛芫雅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她杀了李淑芸。”
李淑芸?李姨?清颜的亲身母亲?短短六个字,妤宁轻云瞬间睁大了双眸。
尹少卿优雅的蹲下身,含着残酷笑意的黑眸缓缓扫过森冷的水牢,最终将视线落在妤宁轻云身上,“知道么,洛芫雅不但杀了李淑芸,还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她身上,而你,马上就会是下一个‘李淑芸’。”
那眼神中的冰冷狠毒,声音中的平静无波,形成诡异的对比,让一直身处水牢中已经毫无知觉的妤宁轻云还是止不住的打了个颤,脚步一步步的连连往后退去。
尹少卿笑着望向妤宁轻云,手微微运功。
妤宁轻云只觉得脚步一僵,最后竟是不受控住的抬步向着尹少卿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今天颜儿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伤心么?”温柔的话语,冰冷的眼神,隔着牢门,尹少卿冷笑着缓缓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妤宁轻云伸出手。
眸光交错的刹那,受蛊惑般的,妤宁轻云只觉得脑海中瞬间空白一片,不由自主的缓缓踮起脚尖,一眨不眨的睁着空无一物的双眸望向尹少卿,并将手伸向他。
冷,指尖相触的瞬间,妤宁轻云只觉彻骨的冰寒席卷全身。他的手,竟比这水牢内的寒水还要冷上十倍不止……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妤宁轻云刹那间回神。
蛊术,他竟然会风国失传百年的蛊术。
手,用力的想抽回,可已然不能。
他,到底想干什么?
妤宁轻云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咔嚓”一声,骨骼脆裂的声音清脆的在寂静的水牢内响起。
“抱歉,手劲大了一点。”尹少卿冷笑着牵起嘴角,而话音刚落间,只听到“咔嚓”、“咔嚓”、“咔嚓”……一声声连续不断的指节捏碎声在空荡荡的水牢内回响而起。
这一刻,妤宁轻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愣愣的看着,以至于忘了反应,好像那一节节被捏碎的手指并不是自己的一样。嘴唇动了动,什么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