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死,风国必乱,本皇亦不必担心你会把风国送给楚煌天,到时候天下鹿死谁手,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虽说现在四国中楚国最强,但是若真正比较起实力,洛国也是不弱与楚国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想他死。
风,夹杂着漫天的雪花,扬起各自的衣摆随风而舞。
一袭红衣一袭白衣凌空交错。
原本紧握于手中、刚刚采摘的草药,于半空中零零落落的飘散下来。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风,似乎越来越猛了。
陌苍推开窗,任由洁白的雪花一片片的落于手心,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望什么。
门,从外面推开。
脚步声,一点点步近。
陌苍转头,待看清来人时,微垂了垂睫毛。
“你是在担心他吧。”看着陌苍的神色,杨氏笑着说道。
“不是。”
担心他?
怎么可能?
杨氏也不不再说话,自顾自的笑了笑,将手中陌苍向她要的油灯往桌上一放,转身关了房门出去,这么晚了不睡,还向她要油灯,不是为了等他,还能干什么?
直到门被完全关上,陌苍才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只是这时天际忽的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陌苍猝不及防,手中握着的茶杯从手心砰然滑落……
“年轻人,戾气太重可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铿锵的声音突兀的在茫茫大雪中响起,尹少卿一惊,在这致命的一击中,手,本能的先行撤回了三分力道,向发出声音处望去。
以他的身手,竟没有察觉有人靠近,那此人的武功到底莫测到了何种程度?
可虽然手上减缓了力道,但尹少卿的招式并未收回,依旧直直向着凨飏阎胸口而去。
凨飏阎在长久的打斗中,内力早已耗尽,根本就是一直在强撑,所以此刻明明看着尹少卿那一掌向着自己袭来,却已没有了那个速度与能力去闪躲。
一掌,不无可避的落在胸口。
一口鲜血压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袭红衣飘飘然坠落,略带狼狈的跌倒在雪地上,紧接着又是两口鲜血吐出。
“年轻人,戾气太重可不好。”
同一个声音,同一句话,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尹少卿微眯了眯眼,不理突然出现的人,手上的招式再次以雷霆之势向着地上的凨飏阎而去。
“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万夫莫挡之力道,竟让面前的人游刃有余的化解,尹少卿眼中顿时划过一抹凛然杀气。
“我只是不想鲜血弄脏了干净的雪山而已,你要杀他,可以,等出了雪山,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插手,但是在雪山内……”
浅笑俨然的神情,话未完,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允许。
若是平时,尹少卿定会笑他自不量力,也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但是从他刚才轻巧的化去自己那一掌的时候,他知道面前的人,绝不容小觑。
“前辈,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要知道随便多管闲事对谁都不好。”似陈述,也似警告,不咸不淡的语气,眼中徒现冷凝之色。
这世间,还从来没有他尹少卿怕的人,现在之所以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着面前的人说话,纯粹是不想徒惹过多的麻烦而已。
凨飏阎的命,他今天非取不可。
任何人都无法阻挡、亦不能阻挡。
“我也已经说了,雪山不允许染血。”
五十来岁的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耸立如松的身形,单从这外表上来看,恍惚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僵持中,场面似乎比之先前更加的一触即发。
“若是前辈一定要插手,就别怪我无情。”
“年轻人,好狂妄的口气。”
没有人看到两袭身影究竟是何时出的手、又是谁先出的手,只是转瞬的一刹那,就已经在半空中交缠的难分难舍。
漫天纷飞不止的飘雪,在这一刻成为了他们的陪衬。
手心,集聚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陌苍知道,自从六年前的水牢后,自己身上的体温就要比之常人要冷上许多,只是没想到已经冷到了连雪花都融化不了的程度。
而她的心,早已冰冻的比身上的体温还要冷上数倍不止。
这世间已然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她眼中的波澜。
当然,除了竺银。
有时候,甚至连舒尘隐也不能。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陌苍不清楚自己究竟望着窗外在看什么,只觉得心突然间空荡荡的厉害,还带了一丝莫名的烦躁,说不上来为什么。
“前辈,非要插手不可?”忍着胸口轻微翻涌的血气,尹少卿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并不想插手,只是雪山,决不能染血。”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的武学修为,让杨穆深感惊叹,若是再打下去,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
好像自从隐居雪山开始,自己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伤了,即便是更早以前,也不曾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今天竟要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身上。
在心底摇头失笑一声,看来自己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还要再打下去?”咽下喉间泛起的腥甜,杨穆笑着说道,从容随意的神态,完好的掩盖了自己已身受重伤的事实,让人光从外表上看不出分毫,“这里的环境我远比你要来得熟悉……”
杨穆知道面前之人是聪明人,自己无需把话讲得太明白,他就应该知道。
尹少卿并没有察觉出杨穆强装下的异样,思忖间,却是收回了手,“凨飏阎,这一次算你运气,但是这样的幸运,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直到看到尹少卿的身影消失不见,凨飏阎才勾唇冷笑了一声,点点鲜血顺着唇角滴落,配着那月光下的一袭灼目的红衣,说不出的妖冶。
杨穆望着尹少卿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冷峻、阴鸶、倨傲,真是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只是越是这样的人,对别人伤害惯了,到最后,伤的最重的往往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