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重,烛光耀动,映照着僵持的一对人。
纤指抚过锦被软床,乖巧的人儿耐心的候着,红烛下,眸光如水漾起层层柔柔的水花,冷锋如临大敌,眉头紧了又紧。自打十六岁入军营,十八岁带兵,他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决定,可今日此时他不但质疑,更开始后悔。对她严加看管就好,为何头脑发热要她在身边服侍。他很确定她是女人,可是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顶点儿女儿家该有的娇羞矜持,说她放浪却又偏偏不是,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干干净净的,可她的温柔乖巧,给他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怪。
“床铺好了,将军怎么还不睡?”玉灵蝶问道,声如娇莺轻啭,一双小手揪扯着自己的衣襟,活了两世,今天才开始扭捏娇情,恶寒啊!
冷锋嗯了声,大将军的风度丝毫不减,玉灵蝶莲步轻举靠了上去。
“你做什么?”冷锋喝斥,如避瘟神般与玉灵蝶保持着三步之远。
“服侍将军安寝啊!”玉灵蝶理所当然的回道,又朝前迈了一步,冷锋几乎与其同时抬步,只不过一个进一个退。
“既然床铺好了,你就出去吧,楚逸会给你安排合适的住处!”
“我不!”玉灵蝶娇气的回道,冷锋的脸皱的厉害。
“人家还没给大将军宽衣呢!”话音未落,轻盈身姿贴了上来,一双小手眨眼的功夫揪住了冷锋的胸襟。
“你,你放手,本将军用不着你宽衣!”男女授授不亲,她怎么敢脱他的衣服。
玉灵蝶扯着,冷锋按着,大热天的一阵儿功夫两人折腾身一身汗来,却没一个松手的。
“你到底是不是女子啊!”冷锋闷声恶吼,玉灵蝶怨声回道,她是不是女子,他不是早就看到了吗!冷锋眼冒火星,死丫头,你成心报复!玉灵蝶嘟着小嘴,无辜的迎视,她只是尽职尽责,却被将军说的如此不堪,难道将军从来没被女人服侍过?脱件衣服就跟扒皮似的,等服侍将军沐浴时,那不得闹出人命啊!
“松手,你,现在,马上,即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明儿一早,我就把你扔军营里!”大汗淋漓的冷锋等着玉灵蝶惊慌的松手,因为如此狠厉的威胁对女儿家来说是何等的可怕,偏偏让他撞上的是个软硬不吃的混主,不但小手揪扯的更紧,整个人竟倒向了他的怀里。
“自今夜后,我生是将军的人,死也是拖着将军的鬼!”生时缠着他,死了还要拖着他?冷锋气的嘴角抽搐,身子抖动,发顶似有白气升腾,这女人,这女人,将来只有命硬的敢娶她……
“你到底要怎样?”局势变的太快,善恶转瞬间,冷锋狠推开玉灵蝶,咬牙切齿,两眼冒火,如果不是为了探得阮长老更多的消息,他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从来没有!
玉灵蝶小嘴一撇,痞气的笑了笑,腾出右手不轻不重的点着冷锋的胸口,“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招惹的噢,看在你不是左宗禅那路货的份上,我呢暂且不跟你计较。我也没想怎样,可是你把我劫来的,该问想怎样的应该是我!你到底要把我怎样?留几天就放了?还是把我奉到你的新主子跟前?或者……”玉灵蝶的眼中渐染寒霜,原本娇柔的微笑变的冷厉,手缓缓松开,整个人从冷锋怀里退了出来,没由来的想法一闪而过,想要抓住看清是什么,念头跑的太快,眨眼功夫没了。
“我如果逃了,你会派大军追捕我吗?”玉灵蝶没头没脑的问道,冷锋心神为之一顿,想逃还问他?是她太蠢,还是根本不知自己身陷何种境地。
“关乎生死,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冷锋严肃的说道。
关乎生死?玉灵蝶嗤笑,又是关乎生死,她遇到的人都在做着关乎生死的事。
“我若真逃了,你是抓不回来的,除非我不想逃!”
冷锋重哼,女人也能嚣张成这样,“我会派人盯死你!”
玉灵蝶嘴角邪扬,用不着派人,你不正在亲自盯着我吗!
离开前,玉灵蝶没回答她要怎样,冷锋也没说他会将她怎样,两人似乎在瞬间产生了默契,谁也不再招惹谁的默契。
夏日的炎热令夜格外漫长,与其在床上辗转难眠折腾出一身臭汗,不如披上外衣出门沐浴月光。月光下,冷锋身姿傲然挺拔,玉灵蝶俏皮的朝他招了招手,原来冷大将军也睡不着,话未说完,重重的喷嚏在静寂的夜中格外脆响。
“嘿嘿,大晚上的,一定有什么人梦里想我呢!”玉灵蝶臭美的说着,冷锋不屑重哼,大晚上的鬼才不睡觉的想她!
破败的宅院中,惨烈的叫声似从鬼府传来,昏黄的灯光,俊美妖邪的男人正用指尖极尽温柔的抚着另一张与他相像的脸。
“像,长的确实像!”
“呜呜,三娘救我,颜儿救我……”
“闭嘴!寒……不不,只要宫主高兴,他随便宫主处置!”
“不,不,三娘,三娘,我爱你,这世上我只爱你,三娘救我,救我啊!”
“你爱她?哈哈,这千人骑万人枕的女人你也爱?啧啧,这张脸不毁都不行!”上邪寒明明笑的春花烂漫,却令人胆颤心寒,如置身罗刹地府。
惨烈的叫声刺破静寂的夜,颜三娘纵然歹毒心肠,看着朝自己扑来的满脸血迹的男子,惊惧之余心生不舍,毕竟有他陪伴的日子也曾逍遥快活。
男人扑跪在颜三娘脚下,双手死死抱着颜三娘的腿,因苦苦哀求嗓音变的嘶哑,妖冶的鲜红将俊颜彻底遮掩,如珠丝般的伤口不停溢出浓血。
往日情份,终让颜三娘心生不忍,正要开口求情,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婀娜身姿不由打个了寒颤,对面那双幽深璀璨的双眸中张扬着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邪恶噬血,颜三娘不禁后退,可是腿被脚下的血人抱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