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骄!”
玉凤骄回头,挤出一个笑,复又转过头去。
沉默了许久,她手捻着一根小草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问。“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玉颢宸坐在她的身边。“你这么问是关心他还是想他快些死?”
“想他快点死!”她回答的毫不犹豫,可回的太快,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而她语气中的几分寂寥更是出卖了她。
玉颢宸不去戳破她,问道:“今后你打算怎么过?”像她这般年纪,再谈嫁人是很难。而且她身份特殊,又不能嫁与达官显贵,而寻常百姓更是不可能。
“我想踏遍千山万水,尝遍人间美味……”她微微一笑。“天地这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她只想安静的孑然一身,孤单一人,走过她的后半生。
她步步为营的活了这二十多年,现下只想不被人所打扰,好好的看看这塍国的大好河山。
“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你若是愿意……”玉颢宸皱眉,为她的随性随意。不管再难,他总能替她寻得好归宿。
玉凤骄摇头失笑。“嫁人?我从未想过。况且以我这身子,还是不要去误人了!坐拥江山五年多,我要把塍国的山水都看遍,才不枉我这十几年扮作男儿身!”她的身子至今都未恢复,不能生儿育女,她是无所谓,可一旦嫁人就不由己。
其实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她总会胡思乱想一些东西,有时她甚至庆幸自己可以当做男儿活了这么多年,女子命运多悲惨。她没有受到摧残似的教养,反而广读圣贤书,从里面学到寻常女子一生都无法体会到的东西。
她替自己感到庆幸,又替她们感到不幸。所以,她要自由自在的活着。
玉颢宸皱眉,轻叹。“我与皇上,总希望你今后能如寻常一般的女子,嫁个好夫君,有个疼爱你的人!”
“那你呢?要什么时候另娶新妃?还是准备把侧王妃扶正?”玉凤骄反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如同寻常王爷一样,子女成群?”
玉颢宸眼眸沉了沉,淡淡的说道:“妻妾成群,何愁无后?”这么说,只是为了给眼前的女子做个榜样,告诉她男婚女嫁才是正经。可是只有他知道,如她所说的一般,没有那一个,今后他都不会再有。他不在乎断子绝孙,子嗣从来不是他在乎的范围。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玉凤骄对他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她可是知道,玉亲王府里有一个可以与皇宫冷宫媲美的院落,名唤春雨楼,里面冷妾六七个。
而所谓的侧王妃,也只是一个头衔罢了!王府的大小事务,好像都是他的苦命总管与一个老嬷嬷在打理。而这一切,都是在玉亲王妃慕青曦过世后愈演愈烈的。
面色变了变,他沉眸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与皇上定会为你寻得如意夫君,到时你想走到哪都会有个人陪着你!”
玉凤骄瞪着他。“你敢!朕……我好歹也当过皇帝,你们敢这么对我?”一生气,朕这个字她就会脱口而出。
玉颢宸忽然转头睨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说到这个,我还要谢谢你曾经的照顾!”他记恨,可没忘记当初她是如何带着看好戏的神情让慕青曦与苍焱野合奏。
玉凤骄周身泛过一阵寒战,往后退了退,忽然手往前一指,大喝:“你看那边!”
玉颢宸抬眼看过去,就觉得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整个身子往前倾去,倒向湖面。他的手掌劈向湖面,借力使力,凌空几个利落的翻身,挡住了罪魁祸首的去路。
玉凤骄看着脸色铁青的玉颢宸,吓得干笑的倒退两步,赔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武功的?我怎么不知道?”
甩甩半湿的袖子,玉颢宸冷笑。“瞧准我不会武功就偷袭,料错了吧?”被人强加了一身武功,他至今耿耿于怀。虽说这身武功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但若非必要,他从不轻易施展。
“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她赶紧做可怜兮兮的样子示弱。
玉颢宸无奈一笑。“看着你那张脸,你真以为我打的下去?”
玉凤骄摸摸自己的脸,骄傲的哈哈一笑。“到底是做过皇帝,余威仍在!”
回到王府,玉颢宸沉默半晌,叫来了名总管,也是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了。前几个月,他无暇分身管理府中的事情,如今大局已定,他也可以抽出空闲管管王府中的事情了。
坐在主位上,玉颢宸端着茶盅慢慢品茶,堂里跪着的是贝侬,柳琬蓉脸色发白的坐在右下首,听着贝侬把一切缓缓道来。其中也没漏掉她流产的事情,她答应做凤步天内应的事情。
“王爷不知道吧?王妃怀的孩子,确确实实是……!”
听到这里,柳琬蓉再也沉不住气的站起身喝道。“你住口!”她的脸色惨白,红唇微微颤抖着。
玉颢宸的眼眸厉光闪过,面无表情的说道:“说下去!”
堂里气氛冷凝,玉颢宸与柳琬蓉目光交汇,一个冷漠似冰,一个慌乱如麻。久久的对视,柳琬蓉眼里从惊慌、恐惧到趋于平静,最后仿佛成了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这几个月来,她过的昼夜不安。在传出凤步天被关进天牢时,她就整日惶恐,怕事情查到自己头上。她之所以答应做凤步天的眼线,是因为贝侬的牵线搭桥,说凤步天会协助她赶走慕青曦,让她做上王妃。她知道只靠自己,是斗不过身家背景殷厚的慕青曦。
后来慕青曦的娘亲死了,再后来,慕青曦也死了,一切都朝向她所愿的方向走去……可是,她依旧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玉颢宸离她越来越远,再也找不回当初柔情蜜意。
像是将死之人的挣扎,她还在继续无力的挣扎,期盼出现奇迹,期盼他能记起他们的从前,回心转意。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了男人的心有多硬,不爱就是不爱了,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