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曦左右为难着,她绝对不可能置采音于不顾。可她现下是在苍焱野的府上暂住,若此去救采音,以安邑侯这次的态度来看,自己十有八九不能脱身,到时苍焱野又不能对她置之不理,救她出来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虽不明白。但宁多一个朋友,不多一个敌人。与安邑侯发生冲突,总归是对苍焱野不好。抛开从前种种不提,单是苍焱野把她带到赫国,让她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她就不想再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她心里真是气恨那个安邑侯。她跟他无冤无仇,又素未相识,他何必找她的麻烦?他根本就是纨绔子弟,放荡无赖,目中无人,骄奢淫逸……
然而,她也只能在心里骂他解气,她更后悔自个儿昨日提出去画舫。
把安邑侯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慕青曦忽而转念一想。由这封信上的内容可以看出来,他抓采音,无非是为了引她过去,至少在她未去之前,采音都会是安全的。想到这一层面,她稍稍松了口气。
何小六说的对,她不能看见这封信就冒然前去,不但没有把握救出采音,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七皇子何时回府?”她问。
何小六说道:“主子还在皇宫,小的已经派人传了信儿,估摸着午膳时可能回府一趟!”
慕青曦决定等苍焱野回府,商量出一个救采音的办法。
过了安邑侯约定的时辰,快到晌午时,小厮捧来一个小木匣子,说是安邑侯派人送来的。
何小六谨慎的打开盒子,眼眸微瞠,很快的便合上了。
“是什么?”慕青曦在一旁紧张的问。
“姑娘还是不要看为好!”
他这样一说,慕青曦心里一阵抽紧。“到底是什么!”她颤抖着嘴唇,知道盒子里不会是好东西,心中胡乱猜测起来,越想越怕。
何小六为难看着她,口中含糊其辞。“这……”
慕青曦抓过盒子打开一看,心口一窒,双手酸软无力,盒子哐当落在地上,从里面滚落出一根鲜血淋漓的手指。
“采音呢?”任由身后的门被关上,慕青曦只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孟焰咧嘴一笑,目光灼灼。“慕姑娘真是难请,小爷我等了整整一上午!”
慕青曦真不明白,他竟然能笑的这么刺眼。砍别人的手指,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吗?他的笑,此刻她看起来,竟有种阴狠的味道。心中不禁一阵恶寒,表面却未露出半分。
她冷着脸,再次一字一顿的问道。“采音呢?”
“你的丫头太过放肆无礼,我把她交给绿衣调教去了!”孟焰悠悠的说道。“等时候到了,我自会把她还给你!”呵呵,看起来这个丫头对她很重要。那么,他怎么能不加以好好利用?
“堂堂侯爷做出这种事,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么?”
闻言,他笑的越发欢快,故意扭曲她话里的意思。“慕姑娘不必为我担心!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自去笑他们的!虽然我是侯爷,但也不能管的太过宽泛了,你说是不?”世俗礼法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他还怕别人笑话么?再者,在这永都城,敢看他笑话的人似乎还未出生。
所谓无赖,当如是!她从小到大,从未遇上过这样的男人。
慕青曦无话可说,心中既气又急。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气的她不禁红了眼眶,满腹心酸。
正笑的欢快时,见她如清水般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孟焰着实错愕了一瞬。为了一个丫鬟,她竟然哭了?昨儿个抓她的时候,她还一副镇定的模样。看来那根手指吓到了她……
他惊愕的注视,让她羞窘气恼,背过身擦去眼泪,可是越擦越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眼泪却是越掉越多,他太过气人。过往的悲伤、重生的喜悦和无助……种种情绪并发,泪水越发的不可收。
她会哭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他这么有感觉?在他面前哭闹过的女人不在少数,他见了,只当没见着。可是她无声的哭泣,竟让他的心隐隐刺痛。
她若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他倒可以越说越高兴。可眼下……他孟焰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感觉这样狼狈过。她的眼泪,让他有种欺负她的感觉。
从前在他面前哭过的女人,他只有一个滚字便打发了,哄一个在他面前哭着的女人,他没经验。
“咳咳……”清清喉咙,他硬邦邦的道:“那根手指不是你丫头的,你不必哭了!”他只是在等她的时候,恰巧砍了一个不顺眼的人的手掌。左等右等她不来,一气之下,他才让人把手指送过去故意吓唬她的。
他是气坏了!从来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可他放下生意,等了她一上她竟然不来,他能不生气?再者,知道那是她的丫鬟,他从未动过杀心。若他真的砍了她的丫鬟,日后还怎么相处?她岂不是要记恨他?
虽然嫉恨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可不想让她也加入其中。
在一个只见过两面的无赖男子面前流泪,让她觉得十分难堪。而他随意说出口这句的话,让她喜怒交加。喜的是采音平安无事,怒的是竟有这样拿人命当儿戏的人,而自己竟然上了这种人的当,被他轻而易举的骗了过来。
“玩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让侯爷觉得很有成就感么?”她转过身,恨恨的瞪着他。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孟焰哈哈大笑。“你这样子,还敢称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横眉怒目,俏脸冷凝,言辞锋利,还没有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出这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窘了一下,她实在是没脾气了,认真的好声说道。“侯爷,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我得罪过你,我可以赔礼道歉。但是请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