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茶盖轻拨着茶盏里飘着的茶叶,想了想,她道:“就明日吧!给王爷做的冬衣,不好耽误!”已是寒冬时节,下了一场雪后,天气越发的冷,凛冽的寒风直刺入骨。
每逢换时节,免不了要裁制新衣,其中也包括丫鬟、小厮的。下人们的这些都是归总管处理,只需向她禀报。
夜晚,玉颢宸到了流云间。
“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想好给谁下帖子了么?”他问道。
慕青曦沉吟道:“臣妾想不需要大办,在府里办个府宴即可!”柳琬蓉小产的事,害的采音受伤离府,让她丝毫提不起兴致过生辰,她原本就不爱办这些生辰宴。所以,她想只在府里办个宴席即可。
玉颢宸沉默片刻,说道:“既是如此,就这样办了!”
闻言,慕青曦有些讶异,这是他第一次不问原因的同意一件事。
“谢王爷!”讷讷的回了一句,她再也不知说些什么了。垂首坐着,静待着他的离去。
玉颢宸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早些安置吧!”声音虽淡,却含着若有似无的关心。
等慕青曦回神,他已经走了出去。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扇华美的屏风上,不禁想起在别院看见的片片腊梅。
忽而觉得,这个梅花屏风固然十分美丽,长久不谢。却不如那别院淡香的梅花,是真切的存在。
没等到慕青曦回慕王府,第二日她就在裁缝铺里遇见了她的娘亲慕王妃。
因为这间裁缝铺专供一些王公显贵的夫人、小姐来消费,所以都准备了上好厢房招待。
“采音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慕王妃显然是知道慕青曦今日会来,才专程到此的。“刘嬷嬷这几日才敢给我送信!”
“娘,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过我希望,还是把刘嬷嬷调离王府吧!”
慕王妃道:“既然采音认下罪,保住了刘嬷嬷,何必把她再调开王府?你嫁到玉王府,我和你爹爹不方便再去管太多,有刘嬷嬷在王府,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娘能管我一辈子么?既然我已嫁到了玉王府,就让女儿自己走下去吧!是好是坏,与人无关!”她不喜欢尔虞我诈的过日子,人活着本来就是累事,又何必再自找麻烦?
“就是你这点,我才放心不下。”慕王妃无可奈何的说道:“今日她们使出这种手段,下次用的手段会更厉害。你要怎么办?”女儿的一身才艺,对她现在的状况没有丝毫的用处。读书太多的后果就是太过清高,不能设身处地的思考,徒有一身的傲骨。
以后的漫长日子,她该怎么过?
慕青曦语塞。
她不明白,柳琬蓉还有什么不满的。玉颢宸最宠的就是她了,她还想得到什么?王妃头衔么?如果可以,那就送给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得意与失意,何必要拿自己的失意与别人的得意相比较?她不知道的是王妃意味着崇高的地位,相对的也必须担起太多的负累。
慕王妃继续说道:“娘知道你的性子,素来不爱与人相争。可这会她已经有所动作,你再无动于衷,难不成让她取代了你的位子么?”
那要她怎么做?也使出阴险招数,陷害柳琬蓉甚至除掉她么?
那么,她和柳琬蓉还有什么不同?
“曦儿,无论你做什么,都不算是争,只是在自保。你要明白这其中的差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要还之。这才是生存之道!”慕王妃知道,即使她再插手,也不能起到多少作用。毕竟,那是玉亲王府。当下是要女儿明白,她自己该做些什么。“一味的放之任之,只会让她有恃无恐!”
“娘希望我怎么做?”她问。
“王爷是你的夫君,你该让他站在你这边。只要王爷站在你这边,她再闹也闹不出什么。我相信他很清楚,你与柳琬蓉孰轻孰重。宠爱是一时的,你才是与他相伴一生的结发妻!”慕王妃说道:“娘教你矜持,是对外人。他是你的夫君,还需要生疏矜持么?”
慕王妃的话,让她迷惑不解。娘不是说争取得到的,放弃得不到的。现下为何要她去争取得不到的?他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柳琬蓉,她再争,有用吗?
“曦儿,娘的话,你听见了么?”慕王妃见女儿不语,有些急躁。
“听见了!”慕青曦回答。她不想再听娘亲说下去,也不想再听这些。
慕王妃难以放心,却又无可奈何,她不能再做更多了。“听娘的话,娘是不会害你的!”
之后,两人挑了布匹、选定了衣服样式,便乘轿离开,店家照着尺寸做好之后,会直接把新衣送到府上。
“我正好去寺庙上香,你陪娘一起去!”上轿之间,慕王妃说道。
两人到了上京最香火最旺的神龙寺,随行的两府侍卫把上香的正殿清空,只留下解签的大师。
慕青曦上香,添了香油钱,看见了一旁的签筒,便拿起来随意晃了晃,抽了一个签。
见状,香巧接过来签,把签交给了解签的大师。
“这是一个中上签!不知王妃想问什么?”解签的大师按签上所写,找出了相对的签文,煞有介事的说道。
慕青曦凝眉沉思。抽签只是一时性起,她没想过问什么。若要问,她想问的太多了。只凭一支签就能解得了么?
这时,慕王妃走了过来,代替女儿回答道:“子嗣!请问大师,我女儿今年能有子么?”
大师细细的看过签文,说道。“今年怕是无望,据签文上解来,来年有望得子!”
闻言,慕王妃心中一喜。虽说今年不能有,但现下已是隆冬时节,来年很快就到了。“来年何时?”她再问。
“最是一年春好处!”大师回道。
慕王妃和侯在一旁的香巧、其他几个丫鬟,面上都是喜色。
“多谢大师指点!”慕王妃让身后的丫鬟奉上了一锭银子。
慕青曦却是半信半疑,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一来她不觉得签文与大师的话可信,二来她觉得孩子的事很飘渺,思及过往,心底有个地方突突的跳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