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问我当晚人在哪里,并且问我和崔雪通话的内容。我无法启齿向警方如实交代昨晚我人在哪里,便像跟思明约定的一样,说我跟思明在一起,打电话给崔雪只因为是同学在聊一些学习上的事。警察后来找来了思明对证,我虚假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了。
虽然我不需要这样一个虚假的不在场证明,但在当时,我根本没有勇气把我真正的不在场证明说出来。我心里很不安,我不知道思明为何要为我制作不在场证明,我担心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很在意他对我的看法,因为我是真的很爱他。呵,虽然一直以来都说只是把我当作妹妹看待。
说到这里,你或许很好奇,我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了吧。哎!说来真是难以启齿,后面我会慢慢向你说明的,只希望到时你能给我多一点的宽容。
虽然崔雪的死给我的打击很大,但震惊之余我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就没人知道我曾经走了那一步。
但后来来了一个叫张得胜的人。那是一个人让人惊讶的人,差不多三十岁,身材健硕目光犀利。他的眼睛很像一块黑色的磁石,会瞬间吸走我心底里所有的秘密。
我不知为何竟觉得害怕起来,于是转开与他对视的眼睛。他却径直走了过来,搬了一只椅子,端正坐在我面前,向我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张得胜,是警方的协助人员,主要负责帮助警察测查嫌疑人口供的真实性,警察不确定你的不在场证明是否真实,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中有些吃惊,问他,你说你会测谎?
他说是的,更准确的说,我是通过观察你身上的身体语言来判断你所说的话是否与你内心的真实反应一致,从而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人撒谎的困难在于,你的潜意识是自觉而独立的,无法和嘴上所说的话保持一致,于是身体语言便会泄底。比如,刚才我说“看看你有没有说谎”时,你的瞳孔迅速收缩,同时眉头皱了一下,说明你对我提到“说谎”这两个字时潜意识里感到厌恶,你为什么会感到厌恶,因为你害怕,觉得心虚,这说明你之前向警察说谎了,这就是身体语言的泄密。
我顿时背后一阵阵冷汗,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会是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我挠了挠脖子,心下思索未定,还没说话,他却又说,你又要说谎了,你刚才眨眼频率加快,脸色变红,这是因为你面对我的质问觉得心虚而感到紧张,而紧张出汗导致脖子汗腺受到刺激发痒,于是你下意识的挠脖子,同时眼睛视线朝下,眼珠左右转动,说明你大脑里此时在编织故事,正准备告诉我一个谎话。
我一阵瞠目结舌,还没再次反应过来,这个叫张得胜的张得胜身体已向我凑了过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要穿到我的心里去一般,他说,告诉我,你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面对他严肃的逼迫,我不由张大了嘴巴,怔怔地与他再次四目相对着,最后终于受不了他那股令我窒息般的压迫感,我大声说,是!是假的!又怎样?反正崔雪不是我杀死的!
我大声说完,双眼紧紧地瞪着他与他对峙。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没错,我相信你,你说的是真话,人不是你杀的。可你为什么要向警方提供假的不在场证明呢?你昨天晚上命案发生时人到底在哪里?
我想起了昨晚的事,不由低下头去,心底懊悔万分。这时,他的眼神一亮,像发现什么似的说,等等,你刚才的表情,为什么会觉是羞愧,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不由恼羞成怒,向他说,这关你什么事?反正人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你要不信,拿出证据来啊!
他静静地看着我,重新端正的坐回到他的椅子上,可那双眼睛一刻不停地专注在我的脸上,丝毫没有眨眼。他最后才说,好吧,那今天就到处为止,我会如实的向警方说出我的判断,说死者不是你杀的,但警方可能会继续审问你,因为目前你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是案件中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我有些吃惊,心中难免有些不安,问他,为什么我会是嫌疑最大的人?就因为我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和最后给崔雪打了电话吗?可我没有要杀死崔雪的理由啊?
他却摇了摇头,告诉我说,并不全是,崔雪的死亡地点就在你们学校对面那栋废弃的工地里,被凶手用匕首刺穿心脏而死亡。崔雪的死亡时间在昨晚11点钟左右,因为废弃的楼层里年久积灰,阴暗潮湿,所以地面上明显遗留着一些崔雪和凶手的脚印。再经过对脚印的鉴定,警察认为,崔雪应该是和一个她所熟识的人相约到废工地见面,而到达工地后才被凶手杀死的。并且凶手留下来的脚印,警方通过判断它的尺寸大小和样式,认为凶手应该是个女生。张得胜说到这里,示意地看了看我脚下的鞋子。
我心中既懊恼又痛苦,我说,那怎么办?你不是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然而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平静地说,除非你能给警方一个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接下来的一天里,我受够了警察隔三差五频繁的审问,每次都问我同样的问题,崔雪死亡的晚上,我人在哪里。可当时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出来,因为我觉得它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我想把它永远封存在自己心里深处,让我自己去慢慢忏悔,慢慢消化,永不示人。
警察显得很气愤,也很无奈,因为他们始终找不到凶手作案的凶器,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崔雪是我杀死的,只要我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而命案发生的第三天,警方的审问却终于暂时停止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李嘉绘失踪了。李嘉绘在崔雪死亡的当天,便失踪了。警方或许肯定了张得胜的判断,相信崔雪不是我杀死的,于是转移了破案的目标。因为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李嘉绘和崔雪之间一直不好,而且,李嘉绘脚型的大小和平时所穿鞋子的样式,也与崔雪死亡现场凶手所留下来的脚印极为吻合。
就在学校里关于李嘉绘杀死崔雪后畏罪潜逃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也就是崔雪死后的第四天的下午,那个讨人厌的张得胜私下里找到我。他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高大的站在我面前,他说他想问我一些事情,一些无关我的不在场证明的事情。
我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嘲讽他说,警方搜索证据的能力比我强多了,你既然不问我的不在场证明,也知道人不是我杀的,干吗还来问我啊?
他脸上稍微显得有点无奈,说,,我虽然协助警察办案,但并不是警方人员,而且我观察人类身体语言的能力,可以说靠的是一种主观的直觉,而警方讲究的是证据,办案方向不太一致,所以我们之间有时会有些难以磨合,一些我弄不明白的东西,得自己来找答案。
他说完,看我没有应允,便抢着说,张思明现在还坚持说当天晚上和你在一起逛街,他好像很保护你呢?
他这样一说让我愣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他又说,你喜欢张思明对吧?可我发现他好像喜欢另一个叫古丽的女生。
我难免心底再次隐痛,转头看他,讥讽地说,你眼睛看得倒是挺犀利的,不去帮人调查奸情太可惜了!
他却平静地说,能跟我说说张思明和古丽两人的情况吗?
我感到讶异,便问他,他们两人和崔雪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他说,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我说过我跟警方侦查案件所用的方式不同,我凭的是我观察人的能力,偶尔案件相关人员瞬间内心流露出来的情感,都是我破案的方向,所以对案件的判断往往会比较主观,趋向于直觉。我希望是我的直觉错误,否则这件案件就太可悲。但有些问题我想不清楚,所以希望你能跟我聊聊他们两人的情况。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太能理解。他便接着说,发现李嘉绘失踪后,警方调查一些最后与李嘉绘接触过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古丽。因为有人看到在李嘉绘失踪时的前两天,古丽和李嘉绘两人曾在一家餐厅里见过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和。但古丽和李嘉绘两人熟悉的同学都说他们两人好像并不认识,一个音乐系,一个外语系,生活没有交集,也没见过两人说过话。可当警方在给古丽录口供时,我当时也在场,虽然古丽表现得很镇静,向警方解释与李嘉绘在餐厅见面的理由的谎话说得无懈可击,但当每次警方提到李嘉绘这个名字时,她的眼睛都流露出她很恨李嘉绘这样的想法。所以我觉得他们两人之前一定认识,于是我通过警方查看了他们两人的档案,发现他们两人原来是初中同学,而且还在同一个班。另外让我意外的是,原来你和张思明,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
张得胜表情认真地一口气说完,我却依然不解,我问他,我们初中时是同班同学,可这又怎么了,你是怀疑李嘉绘失踪以及崔雪的死和我们有关吗?
张得胜冷静地看着我,说,我来之前已经见过了张思明和古丽,我只是在好奇,为何你们三个人,对于曾经的一个同班同学的失踪,反应为什么这么冷淡,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和担心?
我不由怔了一下,身子愣住了半天,脑子里划过一些昔日的画面,心中很不是滋味。张得胜这时立即像蛇发现目标一样噬过来,命令似地说,把你刚才想到的东西告诉我。
我从痛苦中回过神来,生气地看着他说,那些与现在这些事毫无关系,你就别纠缠了,我发誓,真的毫无关系,你再问我也不会说的。说完,我大步离开,企图甩掉这个可怕的人。
可张得胜却立即追了上来,追问说,这事与你和张思明古丽三个人现在关系变坏有关吗?
我惊愕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他。张得胜仔细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说,好的,我已经知道答案,我不再问了。谢谢你,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再见!
说完,他便向我挥了挥手走了,留下我自己在原地里站了许久。
说到这里,我必须先跟你说说昔日那些令我感到痛苦的画面。那件事发生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开头我已经说过,我和思明古丽曾经是关系极为亲密的朋友,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那件事是我和思明古丽心底里的一处无法复愈的伤,让我们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初中时的古丽,跟现在一样漂亮出众,除了思明外,有许多不错的男生都愿意追随在她身后。这当然让学校里一些女生很妒忌,其中之一就是李嘉绘。好像有一个很出众的男生暗地里一直喜欢古丽,据说李嘉绘向他告白后被他拒绝了。李嘉绘的家境很好,从小娇生惯养,在学校里又任性又刁蛮,有一天,她带着几个女生把古丽堵在了胡同里。后来我和思明知道后都很气愤,虽然古丽极力劝阻,但我和思明依然打算如法炮制教训一下李嘉绘,于是有一天,我们也把她堵在胡同里。没想到却这样永远害了古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