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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老妇人的左眼之下竟也长着一颗鲜红色的胎瘤!突兀,而恐怖。

关森尚听见老妇人慢慢走过自己身旁时,发出了一声干涩而无奈的叹息声。

关森尚摇摇头,回身,一张10远的钞票正贴在自己身后的铁门上,随风轻摆,如同一张诡秘的笑脸。

马谷寨

关森尚一直想着早晨见到的老少两人,心里始终有疑问,为什么岁数那么大的老妇人要管小女孩叫莫姨?难道她的本名就叫做莫姨不成?

电话铃响了,关森尚伸手拿起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森尚吗?”

关森尚听出了是自己报刊主编,自己的顶头上司,理了理声音道:“哦,我是森尚。主编。”

主编声音低沉,缓缓道:“实在不好意思,森尚!你前两个月提上来的那篇马谷寨的采访纪要,我不小心给弄丢了。你还有备份吗?”

关森尚心中一股愤怒,自己辛苦熬了两天两夜写出来的报道,竟然给弄丢了。关森尚心中忿忿,但语气还是平稳道:“主编,那篇采访是我用手写记录的,已经没有备份了。”

“哎,这可怎么办呢?下半月要见刊了.......”主编沉默起来。

关森尚已经明白了意思,说道:“主编,您放心吧。我重新采访一次。”

“哦,这就好。那你今天就不要来社里了,我安排宋廉和你一起去马谷寨,你要好好采访。”主编挂了电话,关森尚这才狠狠对着电话恶骂了几句,最后无奈的放下。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自己不过是一区区小卒而已?

半个小时后,市刊的宋廉开着一辆黑色的大吉普来接关森尚。宋廉来到市刊没多久,现在还在跟着一群老记者转悠,一边学习如何采访,一边积累经验。两个人开着车离开市区,沿着省道走了三四个小时,转进了一条偏僻的公路。

公路比省道窄了不少,而且坑坑洼洼,一路颠簸。关森尚早已经走过一次,并不觉得什么。宋廉专心的在旁边开着车,关森尚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马谷寨。

关森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车后面竟是多了一亮红色轿车。红色轿车一直尾随,全身鲜红色,红色刺眼。

关森尚还在纳闷,红色轿车突然加速绕了上来,与吉普并驾齐驱。无论宋廉将车开快还是减慢,红色轿车一直就是保持在与吉普车同一水平线上,宋廉嘟囔着一句,“搞什么鬼?”

红色轿车慢慢从旁边靠近过来,黑色的挡风玻璃慢慢的滑了下来。关森尚依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盯着黑色挡风玻璃,玻璃终于全落了下来。

关森尚也看清了轿车里面的人。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子正在专心开着车,女子靠在男子肩膀上,闭着眼睛。一切都很正常,关森尚好笑的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关森尚觉得脸上冷冷的,不自觉的转了目光,对面车里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开始望向关森尚。

女子面容很清秀,轻轻的向着关森尚微笑。关森尚礼貌的也对她笑笑,但这笑容只露出一半,就完全在关森尚的脸上僵住了。

关森尚目光凝望着女子秋水般的双眸下,有一颗红色的,鲜艳欲滴的胎瘤。

女字微笑的嘴突然张开,一个圆圆的,鼓鼓的东西滑了出来,灰白有绿的颜色。如同鬼火。

那是一颗玻璃弹球,关森尚脑海中再一次想起了那对神秘而诡异的老妇人和小女孩。小女孩沙哑的笑声仿佛又一次回旋在自己耳边。

玻璃弹球从对面女子的口中缓缓的落下, 在关森尚惊恐的注视中,飞向了关森尚。

“哧”声音无比的尖锐,几乎要将关森尚的耳膜刺穿!但这并不是小女孩的笑声,而是吉普车的刹车声。

关森尚最后望见,灰白色的玻璃弹球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关记者,关记者。你醒醒,你醒醒!”关森尚听到身旁有人呼唤,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淡漠的日光,已经是黄昏了。

宋廉见关森尚终于醒了过来,摸着胸脯道:“你终于醒来了。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关森尚觉得自己脑子疼得厉害,不停揉着。身旁不远是翻在路沟里的吉普车。

宋廉摇着头,道:“我没看清楚,好象有东西滚进了轮胎底下,轮胎打滑,我们就摔到路沟里了。可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却没看见?但好象是个圆圆鼓鼓的东西!”

“圆圆的,鼓鼓的?”关森尚突然想起了方才一幕,自己吞下了那个灰白色的玻璃弹球。关森尚捂着自己肚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关记者,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关森尚站了起来,身体并无伤痕,看了下四周,道:“这个地方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不会吧。这路一直是你指的,不是去马谷寨的路吗?”宋廉吃了一惊,望着身旁越来越黑的荒野,心中担忧。

“你不用担心。马谷寨在正北方向,很好辨认。我们一直往北走,相信不会有多远了。”关森尚心里也没底,面上却很肯定道。

宋廉脸上神色好了点。吉普车深陷进路沟里,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弄不出来。两个人收拾了下东西,手机已经没了信号,也无法找人帮忙,只能先步行到马谷寨再想办法。

幸好日光还算清楚,两个人没有迟疑,沿着公路一直向北走。

两个人一走就是三个多小时,宋廉不停的看着表。关森尚则不时的望着周围的景物,奇怪的是,周围的景物关森尚觉得越来越陌生了,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关记者,你看那里?”身旁宋廉突然指着旁边山岗上,激动说道。

关森尚转了目光,公路一旁的山冈上竟是有一处灯光,灯光在越发黑暗的山上显的格外的诡异!关森尚并不记得这处山冈,但既然有灯光,就应该有人。

两个人决定先找人求救。两个人下了公路,向山冈爬去。一路棘草遍布,根本找不到一条上山的路。这让关森尚更是觉得怪异,如果有人,为什么会连一条上山的路都没有呢?

关森尚和宋廉都被划出了不少血口子,费了好大周折,这才爬上了山冈。远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西山。而在两人面前出现的是一幢很古老的木制阁楼式的院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几间木房,还有一座两层阁楼。灯光正是从院子正对的厅房里发出的。

两人走进院子,来到厅房。厅房比其他房间要大,里面尽头燃着一支粗大的蜡烛光。将整间屋子照的亮堂了许多,关森尚站在门外,先向着里面喊道:“打扰了,请问有人吗?”

木房很空荡,关森尚的话变成了回声,一遍一遍的在房间里传递,渐渐消失。但没有人回答他。

“难道没有人住?”宋廉小声问。

“有人住。”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关森尚和宋廉的身后传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站在院子里。看老人方向,应该是刚从阁楼里走出来。

关森尚小心的望着老人,老人身上穿着一件纯黑的长衣,将她的身体全部藏在了宽大的黑衣里,一头银发在黑色的夜里如同闪着微弱的银芒,而老人的五官面目则一直藏在长长的银发下,看不清楚。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们的车在附近出了故障,没有办法赶到目的地,所以想在您家里借宿一晚。您放心,我们会付钱给您。”关森尚一直想看清楚老人的目光,却一直没有办法。

老人走到关森尚面前,缓缓道:“你们跟我来。”

老人把两个人引到厅房旁边的一间木屋,木屋似乎很久没住过人了,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潮味,关森尚把钱递了过去,老人并没有接,转身向厅房走去,走了几步,老人突然停住,回过头望着关森尚和宋廉,一字一字的说:“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开窗!山上的风冷得很!”

关森尚和宋廉点头应着,关森尚面上突然抚过一阵夜风,透着一点刺骨的寒意。关森尚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转过头,木制阁楼上的窗户不知道什么被吹开了,正轻轻敲打着门柃。

夜宿

两个人一躺下,才发觉一路走来身体已经是吃不消了。又酸又累的,不一会儿宋廉已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关森尚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闭眼,面前就闪现出那个神秘的小女孩,正在微笑着面对他,声音嘶哑如鸦。小女孩缓缓伸出手,一个涂满鲜血的玻璃弹球就在她的手里。

关森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有这样的幻觉,他睁开眼,望着旁边紧紧关死的窗户。突然,从木屋的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的传进了关森尚的耳朵里。

“滴,嗒!滴,嗒!”声音逐渐变快起来,就像是玻璃弹球落在地上又迅速的弹起。

关森尚从床上下来,走近木门,想听的仔细。

声音倏然消失了,关森尚听了好一会儿,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宋廉的呼声。关森尚摇摇头,转身重新躺回床上,叹息一声,关森尚闭起了眼睛。

心中突然一紧,关森尚猛的睁开眼睛。身旁紧紧关闭的窗户,竟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一道缝,关森尚从那一道缝中看见一点惨白的颜色,是一个人在笑。

关森尚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子,长发飘飘,正在远处凝望着自己。而白衣女子所在的地方正是那幢阁楼的二楼,白衣女子就站在阁楼的阴影中望着关森尚。

距离着很远的距离,关森尚依旧能感觉到从女子眼中射出的目光透着丝丝的寒意,关森尚面上不禁落下冷汗。

关森尚伸手去推旁边的宋廉,再回头时,阁楼窗旁已经没有了人。宋廉睡的熟了,被推的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着。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但关森尚这一瞬间却感觉心中无比的空洞,寂寞,孤独。关森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感受,他如同着了魔一样,下了床,推开门,迎着刺骨寒面的晚风,向小院另一头沉默如水的阁楼走去。

阁楼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关森尚呼吸沉重,走进了阁楼。

阁楼里没有灯火,但关森尚在黑暗中呆久了也可以看个大概。阁楼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左边角落堆着一些木架,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关森尚在阁楼里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通往二楼的楼梯。关森尚心中纳闷不解。

“滴,嗒……”那种怪异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就来自阁楼里面,来自关森尚的头顶上。

关森尚缓缓抬起了头,在自己头顶的正上方竟有一个黑幽幽的洞。洞的另一头连接着二楼,关森尚努力的睁大眼睛,但黑洞里除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关森尚迟疑下,从角落里搬过了一个木架,踩着木架关森尚将头探进了黑洞中。

冷,一阵风从洞中吹下,将关森尚呼出的气瞬间冻结成冰冷白气。关森尚屏住了呼吸,洞里面传来了声音,这一次不再是单调的“滴,嗒……”的声音了,而是其间还伴随着另一种声音,一种女子的呻吟声,无比痛苦,悲伤,绝望,似乎所有的情感都凝结在了这呻吟的声音中。

关森尚觉得自己竟被这声音所感化,心情不自觉的也跟着悲痛起来。

声音再一次消失的时候,关森尚鼓足了勇气,猛的一伸头,他看到了。

木制潮湿的二楼楼面干干静静,除了一个破洞,没有任何东西。不远处阁窗被风吹的不停的张开,又关合。一张木制的大床靠在最里面。床上很平整,没有人。

关森尚并没有看到那个白衣的女子。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关森尚心中怀疑。

就在关森尚要回身下去的时候,那个古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这个声音并不是来自二楼,而是再一次来自关森尚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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