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36：得失不过一念之间
皇家的婚礼总是如此气派，让人向往，尤其是睿王爷册立正妃，更是惊动了整座京城的百姓，纷纷赶来围观，人人皆知，睿王爷先后纳了九个妃子，无论出身高低贵贱，姿色平庸出众，皆为侧妃，正妃之位一直是悬而未定，而今日所要迎娶的睿王妃，出身并不显赫，不过寻常大臣之女，睿王竟如此痛快迎娶过门，只能说，此女必有过人之处。
今日的睿王妃，便是他日的北国之母，对于这个女子，所有人都充满着好奇。
十六人的花轿，四周装饰着珍珠玛瑙，尽显皇家奢华，楚凤儿坐在其中，极为不安分，时不时地将轿帘掀起个小缝，新奇地望向外面的世界，醒来一个月的时间，除了睿王带她出过两次府，一直都被关在家中，学习读书写字，皇家礼仪，她琢磨着自己一定是个天性好动的娃，被关的都有种发霉的味道了。
发霉？好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似乎古书上没有这个词语。
楚凤儿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时常会跑出来一些她根本不能解释的词语。
外面似有策马狂奔的声音，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撞王爷的迎亲队伍？
楚凤儿一向喜欢这样有个性的人，忍不住掀开轿帘，把脑袋伸了出去。
冷风刮过脸颊，带着飘落的雪，几乎是同一时间，枣红色的骏马在她的视线之中飞驰而过。
那个身影……
情不自禁，她探出头去，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很远、很远……
不要走。
莫名其妙，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竟有些害怕，有些不舍，有些失落。
“王妃，您不能把头伸出来，快点回去，被人看到不好。”陪嫁的丫鬟遮挡住楚凤的眼，焦急地小声提点道。
七魂六魄归位，她恍然清醒过来，笑着摇了摇头，退回到轿子里。
也不知这是怎么了，竟是高兴得冲昏了头脑？
楚凤儿，坐在轿子里，不安地摆弄着衣服，却听后方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本是渐行渐远的骏马居然折返回来，随行的侍卫也觉察出空气中非比寻常的味道，立刻森严戒备起来。
街道两侧的百姓躲得远远，生怕无辜被牵，只见那骏马上的蓝衣男子飞身而起，直接冲着新娘的花轿而去。
“保护王妃！”现场混乱一片，随着那个蓝衣男子飞下马来，其余马上之人，也纷纷动手，护在身侧，并且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了得，不好对付。
长剑所到之处，鲜红横流，一眨眼的功夫，十六名轿夫，已经死了十个。
偌大的花轿坠落到地上，珠帘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竟敢阻碍本王妃的大婚之礼。”顾不得其他，楚凤儿抓起座下的长鞭，挥打出去，却不料竟被那人抓住，连同自已一起扯了出去。
红色的盖头滑落肩头，那张脸让他猛然一震，瞳孔紧缩，焦距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震惊、不解、喜悦、激动，愤怒……
太多的情感交融在那双深邃迷人的双眸之中。
“玥儿……”他抬起手，轻轻触碰她的脸，生怕这张脸再如梦境的那般，一碰即碎，冰冷，没有温度。
玥儿？玥儿是谁？
她不解，厌恶地扭过头去。
“神经病，放开我。”楚凤儿奋力挣扎，哪里拗得过这个男人的力量，随行侍卫见王妃被擒，全都不敢轻举妄动，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没有办法。
“玥儿，你好狠，骗得我好苦。”莫辰逍自然不会以为龙玥失忆或是其他，狠狠捏着她的胳膊，眼眶猩红，怒吼道。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我不是你说的玥儿，我叫楚凤儿，是睿王爷的王妃。”楚凤儿疼得皱着小脸，气呼呼地解释道，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来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楚凤儿，呵！玥儿，你以为换个名字，就能摆脱我了吗？”他情绪有些激动，痛了整整一个月，天昏地暗，世界崩塌，他以为她死了，原来只是她设下的阴谋，她究竟是有多恨他。
他可以不在乎，她对自己下的毒，他可以纵容她的报复，可是他不能忍受，她用死亡来欺骗他，深入骨髓的痛，将他报复得体无完肤。
“我没有，我真不知道你所说的玥儿是谁，我的父亲是当朝大学士楚斯南，我叫楚凤儿，众人皆知，我是睿王爷即将过门的妃子，并非你说的那个什么玥儿，快点放开我。”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那是一张丰神俊逸的脸，尽管英气难掩，却略微有些颓废，看得她莫名心痛。
“我不信，你是玥儿。”抓着她的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自从得知她的死讯，他就一直这样，情绪时常不受控制，他不信，他不信完全一样的一张脸，她居然和他说她不是，那他的玥儿去了哪里。
“主子，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马上，云狂提点道，事发突然，他也完全没有准备，一脸错愕，才回过神来。
“我不和你走，放下我……”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抱上马背，策鞭狂奔，踏碎一地的冰雪。
身后，侍卫碍于王妃在其手上，不敢追捕，只能先回去禀告睿王，再作打算。
劫持王妃，莫辰逍一行人的身份虽为暴露，却也不能再在北国皇城多做停留，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门，朝南而去，抄小路，甩掉追兵，打算走水路，返回天诏。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为何这一路之上，她都咬定，与他根本从未认识，这不像是玥儿的个性，她没有必要不敢承认。
山崖上，他将她放了下来，圈在怀中。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恢复往日的冷静从容，眼神专注，平视着她的眸子，沉声问道。
“楚凤儿！再说十次，我也是楚凤儿，楚凤儿！楚凤儿！你听不懂吗？”楚凤儿简直就还是要发狂了，跺着脚吼道，一路饱受风雪摧残，尽管他已经很注意，将她揽入斗篷之中，可她还是被冻得小脸生疼，头发蓬乱。
该死的，她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人家嫁人都是风风光光，她倒好，不但半路被劫，还遇到个神经病，非说自己是什么玥儿，鬼才知道，玥儿是谁，和她有毛关系！
“不可能！我不信。”胸口翻江倒海，眼中暗云涌动，视线突然定格在她的肩上，看得楚凤儿有些发毛。
“你要干什么？别碰我。”打开他的手，女子很不配地吵闹着，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接着甩出手中的鞭子，结结实实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丑陋的血痕。。
吃惊于自己的能力，她一直以为她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却不想竟有如此能耐，把他打伤。
热血翻滚，她确信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她还不懂得该如何去驾驭。
“难道你真的不是玥儿？”淡漠地扫了一眼手背上的伤，血珠滚落，若是真是玥儿，又怎会只伤他如此？还是她心有不忍？
“不是，到底要我怎么和你解释，你才能明白呢，我叫楚凤儿，楚凤儿，北国大学士楚斯南的女儿楚凤儿。”她吼得筋疲力尽，也不知到底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在大学士府的这些日子，父亲与母亲都对她很好很好，可就是太好，反而让她有种错觉，那种好是出于一种畏惧，而不是真心真意的宠爱。
不，她怎么会有这种胡思乱想的想法，睿不会骗她，她的腹中还有他的宝宝。
“绝不可能，天下间不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的肩上一定还有我亲手刺下的字，我说过，你逃不掉的！”她越是反驳，他越是肯定，一步步逼近，他将她拉入怀中，霸道地撕开大红色的嫁衣，他不喜欢她的这身衣服，不喜欢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放开，你个混蛋，我的肩上没有字，只有……”锦帛断裂，他不管她的挣扎，强行将衣服撕裂，寒风吹入，盈白如脂凝脂的肩背上，没有字，只有一只艳红的火凤，栩栩如生，异常妖美。
“怎么……会是凤？”浓眉深锁，他明明刻的是一个“囚”字，怎么会变成了百鸟之王的火凤？
温热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背，她颤抖着，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有些排斥，有些想要逃避。
拉起他扣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她以为他会松开，可他没有，他似乎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疼痛，完全没有反应。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口中，嘴角渗出红色的液体，她无法忍受，他的手触碰自己的肌肤，寒风凛冽，裸露出来的肌肤却被他的手指所灼烫。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掰开他的手腕，回过头去，竟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她知道，那一掌，她打的是极为用力的。
果然，只见那男子一直倒退，踉跄了几步才稳了下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惊讶地望着她，而后居然笑了出来。
要不是那一掌，他还有所怀疑，这天下间，能伤他的人为数不多，能如她一般有如此武功造诣的也不多，两个不多的交集更是少之又少，她是玥儿，没有错了。
望着他的变化，楚凤儿很是奇怪，他的笑不阴险，不虚假，完全是会心的笑，他在自虐吗？被打伤了，竟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拓跋睿，你真是煞费苦心了。”他自言自语，也不管她是否能听得懂，脸上的阴霾完全释然，呈现出一片优雅从容，高山流水的豁然姿态。
“你在说什么？”楚凤儿自然听不懂莫辰逍在说些什么，只是从他的话语中，约莫可以猜测得出，与她有关，也于睿有关。
“我慢慢再和你说，先披上吧，风大，小心着凉了。”脱下身上狐裘，扔给她，他刚刚茹莽了，这么冷硬的风，他居然撕坏了她的衣服，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样子，他突然想笑，她是他所遇见的，最狼狈的新娘了吧。
“你笑什么？现在知道我不是你说的玥儿了吧。”来者不拒，她又不是什么武士，需要崇高精神，接过斗篷，披在身上，只祈求睿王这厮快点来，不然，她非得画圈圈诅咒他一辈子不可。
“不，你是。”他回答的十分笃定，温润的眸子如玉一般望向她的脸，一个多月未见，拓跋睿竟把她养胖了些，也不知道他堂堂睿王爷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封住了玥儿的记忆，或许就这样封住她的记忆，重新开始，也没什么不好。
“你都看过了，我的肩上没有你说的什么字，所以我不是，我只是睿王的妃，请放我回去……”楚凤儿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完全解释不清，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干呕起来……
“你怀孕了？”舒展开的眉角再次皱起，空气似乎有些让人窒息，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问道。
“恩。”反胃反的难受，把手放在胸口处，楚凤儿一边拍着，一边应道。
原来怀孕是件这么辛苦的事情，这几日吐的越发严重了，刚刚又在马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动了胎气，都怪这个神经病，非把自己拉出来，好好的婚礼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搞砸了，楚凤儿越想越气，几乎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好感。
“是谁的？”几个箭步，他上前擒住她的手腕，直逼她的双眼，有些恼火又有些紧张地问道，或许她腹中的胎儿是……
“自然是睿王爷的。”楚凤儿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抽哪门子邪火，只感觉手腕快要被他捏断，如此近的距离，她明显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那种可怕的气场。
真是奇怪了，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自己如此纠缠不休？不过从此人的穿着气质上来看，楚凤儿可以断定，他的身份背景绝对不低。
“拓跋睿？不可能，你们还没有成亲！”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给他浇了一个透心凉，可他还是宁愿抱有一线的希望，追问道，多希望她是在故意欺骗他，只是为了让他难过，可他也清楚，堂堂睿王，又怎么会娶一个怀着他人孩子的女人，册立正妃呢？就算他肯，迫于帝后的压力，他也不能。
“为何不可能，全北国的人都知道我楚凤儿是奉子嫁入睿王府，难道你不知道吗？”楚凤儿说的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若是别的女人，或许会觉得未婚先孕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可楚凤儿却不这么认为，反而庆幸，那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乐意接受。
不过这个人也真是令人抓狂了，错抓了她出来就算了，如今连自己腹中的宝宝，他都要管，他到底要不要放他回去了？
“我不知道。”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姓拓跋的小子给碎尸万段了，居然敢趁人之危，碰他的女人，不挥军北上，平了他的北国，都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好了，该问的你都问清楚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她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这厮握得更紧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唇，望着她的眼，不肯放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让楚凤儿彻底崩溃的话。
“玥儿，这一生，只要我不死，便不会再放手了。”他忽然将她扯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是他负她在先，所以，这一次，不管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他都可以不去计较，带她走，永不放手。
“你真是疯了，到底要我和你怎样解释，你才能明白，我不是你口中的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