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陷阱2
为了不打搅她人的休息,她将一切都进行的悄悄的,悄悄的迈着步伐,悄悄的脱衣服,悄悄的上床……
但是,躺在床上,她却难以入眠。自己虽然暂时逃脱了,但还有明天、后天呢?想想厂长那善变的面孔,她真的感到很后怕,如果他硬逼着自己嫁给他那个白痴儿子,自己该如何来应付呢?在广州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自己可是举目无亲啊。
越想烦恼越多,烦恼越多越睡不着觉,睡不着就免不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也许可能正因为她不断翻来覆去的声音惊动了对床已经入睡了的马丽娜,只见她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带着梦呓般的口气说:“心仪,你啥时候回来的?”
袁心仪见自己把人家给吵醒了,甚感过意不去,说:“不好意思,丽娜姐,影响你睡觉了。”
“叫我姐,你还跟我说这话,真把姐我当外人。”马丽娜瞪了她一眼,带着一种玩笑的语调说,“对了,你今天都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唉!别提了。”袁心仪一声叹息说,又看了看其它床铺上熟睡的女孩子,来到她面前,小声说,“丽娜姐,我们外面去谈好吗?”
“好啊,屋里太闷了,我正准备出去凉快凉快呢。”说着话去穿鞋子。
两人来到一个清僻的地方。
马丽娜说:“说吧,什么事不开心?”
袁心仪先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望了望她,说:“丽娜姐,说了你不要笑话我,厂长他竟然让我嫁给他那个白痴儿子。”
“什么?他竟然会这么做?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啊。”马丽娜吃惊地望着她,“告诉我,心仪,你答应了没有?”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其紧张程度似乎比她还要过之。
“当时的情形对我很不利,所以我口中只能答应,最过分的是他竟然逼着我今晚就和他那个白痴儿子圆房。”
“他这种人阴险毒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初我不就一直提醒你对他要提防一点吗?可你就是不听,被他的一点小恩小惠给迷惑了。还是实话跟你说吧,以前也曾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被他这样哄骗过,但她们的下场又是如何呢?他那个白痴儿子根本就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欢爱,到最后都被厂长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给糟蹋了,而糟蹋人家之后又想方设法逼人家离开。想想我们这些人都来自于四面八方,在这儿又没有个亲戚朋友的,受了冤屈也没地方去伸,所以只能干吃哑巴亏了……”
说的人没什么反应,听的人倒惊出了一身冷汗,袁心仪扪扪胸口,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幸亏关键时刻自己没有退缩,否则这一生真的就挂了。
“丽娜姐,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告诉我,我根本就不会与他走这么近了。”
“早告诉你?早告诉你,你听得进去吗?你那时正被迷魂汤灌的津津有味,哪里还听得进我们这些人的良言。”说这话的同时,马丽娜显得的些气愤,也显得的有些无奈,“俗话说的不错,不吃一堑哪长一智啊,现在想想后悔了吧。”
后悔?!对于袁心仪来说,现在哪只后悔这么简单,下一步该怎么走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片茫然,踏错一步说不定都将掉入那个布置好的火坑。
“丽娜姐,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她征求她的意见,毕竟她见识多广,肯定比自己有办法。
“怎么办?这个我也不知道。”马丽娜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这条大鱼已经上钩了,他怎会就这么轻容易地放过你。”
闻言袁心仪不由得一下难过地哭了起来。
“哭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如何来避免他对你的骚扰。”
“办法?我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办法。”袁心仪呜咽,“明天我肯定死定了。”
“不要这么悲观,办法总归是人想的。”马丽娜安慰她,“哎,对了,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沉思片刻,她又说。
“咋样?”袁心仪目光紧盯着她,亮晶晶的,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你说,你快说呀。”
“办法到没有,但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就怕你舍不舍得这份工作?”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小命都快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工作不工作的。
“丽娜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做?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那好,现在我们就出去,出去之后你就别再回来了。”
袁心仪考虑了一番,咬牙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回到宿舍,袁心仪还想收拾东西,马丽娜说:“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要这些东西干吗?快走吧,等有机会我给你带出去。”
袁心仪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望而兴叹。
两人来传达室门口,奇怪,以往一向不关的小门今日竟然关上了,而且传达室里本该已经熄灭了灯也一直亮着。
“喂,老李,把门开一下。”马丽娜叫唤。
一个人由传达室里走了出来,但不是老李,而是车间主任小李。
怎么会是他呢?两人心中都犯起了嘀咕。
“夜这么深了,你们去哪儿?”他问。
“屋里太闷了,我们想到外面走走。”马丽娜说。
“不行,厂里有规定,十点之后人员一律不允外出。”
“什么时候规定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今天刚刚规定的,厂长交待了,说现在社会比较混乱,为了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从今日开始,晚上十点钟之后传达室的门一律不开。”
得,没辄,只得回去。
不过,马丽娜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就是有规定事前也应该有个通知啊,或者出个什么通告的,而如今,什么动静也未有,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一条规定呢?难道说是……
正想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孩,是隔壁宿舍的小芳。她赶上去问道:“喂,小芳,问你件事,你知不知道厂里今天多了条新规定?”
“新规定?”小芳也是一脸的迷茫,“没听说呀。”
“没听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门口车间主任说从今天开始晚上十点钟之后人员一律不得外出。”
“一律不得外出?没这回事,十点半的时候我还到外面门口小店买过东西呢,门口李老头什么也没说呀。”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
分别后,袁心仪仿佛也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丽娜姐,我记得厂长送我回来的时候好象也是老李为我们开的门,怎么这会儿换成车间主任了呢?”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马丽娜已估摸出这其中的缘由了,“一定是厂长捣的鬼,他怕你逃走,所以交待车间主任看住你。”
袁心仪闻言立马又紧张起来。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跳不出这个牢笼意味着自己就要进入火坑。
“慌什么,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可以另想别的办法。”关键时刻还是马丽娜比较沉着。
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其它办法可想呢?
两人回到宿舍,各自躺在床上,默默无言。
整个一宿,袁心仪都没有入睡,考虑着第二天如何来面对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由开始的不安逐渐转化为平静,现实是要面对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然而第二天,厂长并没有找她,连当日的生产报表与问题点也没有要她汇报,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车间主任小李来完成的。
这让她感到非常奇怪,难道说他也在逃避,还是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过马丽娜一句话点破了她心中的疑虑:“你以为他傻呀,他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还会怕你一个小姑娘不成?他之所以不找你,是想麻痹你的警戒心,好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他事先布置好的陷阱。说穿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想想也是,他一个有钱有势的家伙怎会畏惧自己一个其貌不扬的野丫头呢?
马丽娜接着又说:“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做个试验,门口车间主任一定不会让你出去。”
这倒也是,不如就按照她的方法来试一试。
两人一起向厂区门外走去,果然不错,门口车间主任挡住了她们。
“干吗?现在又没超过晚上十点,你干吗不让我们出去?”马丽娜理直气壮地说,并不因为上下级关系就对他有所顾虑。
“你出去可以,但她不可以。”
“她不可以,为什么?”
“这是厂长交待的,具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执行命令,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打电话给厂长。”
“打电话给厂长?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厂长,你这样做,是限制人身自由,是侵犯人权。”
“我不跟你辩解,总之,你可以她不可以,其它的事我一概不管。”
“她不可以,她现在需要购买东西,你不让她出去,她怎么买?”
“她需要什么物品,厂长也交待过了,说一切均由厂里提供。”
“厂里提供,那好啊,现在她身上那个来了,你提供吧,如果不提供,那你去帮她买吧。”马丽娜边说边望着他邪邪地笑着,看他怎么来回答。
她竟然说出这种要挟人的话来,袁心仪顿时面红耳赤。她拉了拉她的手,说:“算了,丽娜姐,我们还是走吧。”
“走?那有那么容易的事,今天他若不去给你买来,我们就不走。”
“这是她的事,不是你的事,请你不要再这里胡搅蛮缠。”小李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拿出车间里那种当领导的架式,“还有,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识相,明天我汇报厂长,让他炒你鱿鱼。”
“炒我鱿鱼?”马丽娜并不怕他,对他报以冷冷的一笑,“好啊,你去呀,我在这儿等着。你不叫厂长炒我鱿鱼你就不姓李。”
袁心仪深怕他们闹僵起来不好收场,硬将她拉了回去,说:“算了,不要跟这种人计较,他不让出去,我们就不出去好了。”
来到一个清静的地方,马丽娜说:“心仪,要不是你拉我,今天我非要跟他大吵一顿不可。”
“我看算了,万一他真的告诉厂长,倒霉的还不是你。”
“他敢,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不是我吹牛,只要我们几个老乡一联合,什么时候叫他下来他就得什么时候下来。”
这一点袁心仪相信,厂里约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人都是马丽娜的老乡,如果真的联合在一起,来一次罢工什么的,管叫厂里吃不了兜着走。
厂门出不了,又怎样才能跳出这个牢笼呢?厂长现在玩阴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哦,对了,丽娜姐,厂长让我嫁给他儿子的时候我曾提出一个条件,说嫁给他儿子可以,但必须要有我的母亲在场。他会不会真的把我母亲给接来?如果那样,我就真的全完了。”
“说不定有这个可能。”马丽娜若有所思地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他会不择手段的。”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袁心仪不由得又急了,如果让母亲看着自己嫁给一个白痴,母亲不当场活活气死才怪呢。
“怎么办?我又怎么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做出决策之前你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地方,我也知道呀,可关键的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呀。车间主任像一条狗一样守在门口,你让我怎么出得去呢。”
“他守在大门口不让出去,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出去,我就不相信我们找不到出路。”拉起她的手在厂区四处转悠起来。但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个出路,厂区内除了一个供进出的大门外,四周都是围墙高筑,根本別想出去,就是想翻墙也不可能,因为围墙不但高而且墙头都插满了碎玻璃,显然是为了防盗而做的一个措施。
袁心仪心中急的不得了,难道自己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任人摆布不成?
不过,一圈转下来,马丽娜心中却有了个底。厂区布置的再严密,总归有疏漏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大部分人都没有留意,但细心的马丽娜却留意到了。那她为什么不与袁心仪说明了呢?因为此时尚未天晚,来往人员较多,说出来怕不方便。
夜深人静,时光差不多已过午夜,马丽娜悄悄的叫起袁心仪,把白天的发现告诉于她并领着她一起来到那个所谓的疏漏点。原来,这是位于厂区东北角端的厕所,所谓疏漏就是因为它与围墙连在一起,本应插碎玻璃的墙头被当作了厕所的屋脊,而且墙外是一大片菜地,来往行人甚少。
马丽娜让她站在自己的肩上,将她顶上了屋脊。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对于她的帮助袁心仪甚为感激,尤其是关健时候的挺身而出更让她的心感到起伏跌宕。
“丽娜姐,你真好,你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她含着激动的眼泪说。
“什么大恩大德,别废话了,趕快走吧。”
马丽娜正准备往下面跳,又一想,自己这么一走,岂不是要连累她?于是又停了下来,说:“丽娜姐,我走了,万一厂长知道是你帮我的,那你怎么办呢?”
马丽娜见她磨磨蹭蹭的,心里面比她还要着急,说:“哎哟,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赶快走吧,我的事我自会有主张的。”头一扭,“啊呀,不好,那边好象有人过来了。”
这下袁心仪顾不得多想了,匆忙往墙外面一跳。别看围墙高归高,但地上土还是蛮软的。她爬起身来,摸黑离开了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离这里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与厂长他们一家人碰面。
东方渐渐发白,她来到了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地方。这个地方桃红柳绿,说是农村又不像农村,说是城市又不像城市,应该是郊区吧。有了几个月闯荡社会的经验,她不再像以前那么紧张、害怕,相反地冷静、沉着,对于前方的路怎么走仿佛有着一定的定数。
首先,她找了间廉价的房子作为自己的栖身之地,然后去街上寻找工作。这个时节,招工的并不多,一天转悠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但袁心仪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凭借自己的一双手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第四天过去……
终于在第五天,她找到了一份感觉比较适合自己的工作,在一家家政公司做家政服务。
所谓的家政也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保姆。她选中的是为一户家庭照顾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一周五天,每天工作八小时,供应一顿午餐,月工资四百元。当然,这与她在服装厂相比差得远了,但她却已经满足了。在服装厂给她那么高的工资是有目的性的,而且还要加班加点,在这边工资虽然少了点,但业余时间充足,可以去多学点东西,出来时间虽然不长,但她明显感觉自己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