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拍拍冯紫英的肩头,向后指了指。
“好!”冯紫英卸下自己肩上的软轿绳,转到轿后。
水溶将前轿强搭在自己肩上,跟后边冯紫英和牛博说了句“起”。二人愣住了,水溶前边已起,后轿还落在地上,轿子一颤黛玉磕在轿桩上,不觉“哎哟”一声。
水溶急忙回身掀开帘子,“玉儿没碰着吧。”黛玉知道站了满院子的小厮又是水溶亲抬轿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水溶确定黛玉无事,才重放了轿帘,将轿绳担在肩上冲身后两人不悦地叫了声“起!”
冯紫英、牛博这回可没敢溜号,他们已听出来小王爷声音中的不悦了。院子里的小厮早已转过身来,一看王爷亲自抬轿那还了得,吓得赶紧跑到水溶面前跪在地上叫“王爷”。
“起来吧,别挡道。”冯紫英心知水溶是不会让任何小厮抬小王妃的轿子的,王妃虽没多少重量,可这红木的轿子着实不轻啊。
众人跪在地上错开一条路,水溶三人抬着轿子直奔后院的黛园。这园子冯紫英和牛博可是初次进来。园中布景都仿照江南样式,院内除了竹子便无其他树木。二人早就听说这园子是王爷亲手绘图而制,可惜无福一逛,心里正喜可借此机会逛逛呢。只停水溶喊了声“停”轿子稳稳落在黛园门口。
水溶放下肩上的绳子,对冯紫英二人摆摆手。
“卸磨杀驴呀!”牛博揉着酸痛的左肩,没好气地瞪着水溶。
“咱们命苦,别在这打扰王爷、王妃清静了。托王妃的福,咱们也抬了回轿子。”冯紫英故意冲轿子里的黛玉喊着,然后才快活地吹着口哨拉着牛博去了。
“玉儿,到家了。”水溶挑起轿帘扶着黛玉下轿。
香春总算搞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北静王爷,就是林姑娘未来的夫婿。这么天神一样的男子居然,居然给林姑娘当轿夫。
水溶携了黛玉的手进了黛园正厅,屋里清一色淡黄色的花梨木,雅致而不落俗套。雪雁和春纤只好自己动手准备茶点等物。
香春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水溶见这丫头眼生,正眼不错神地盯着她。香春觉着水溶的眼神能穿透自己的肌肤,直到看穿自己的骨子。香春暗自庆幸自己的冷汗都出在了后背上,为了爹娘香春咬紧牙关硬挺着。
水溶领着黛玉在园子里转了一圈,这园子果然是匠心独运,没少费心思。水溶不希望黛玉记着今天的事,无论是谁想为难玉儿,水溶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何必让这事扰了两人好容易相聚的时光呢。
“玉儿,走。”水溶的话依旧不多。
黛玉起身跟着,黛园的后院是一个精巧的莲花池,池中养了数尾金鱼。岸边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撑开了一把巨大的伞。树下吊了一架紫色的秋千,黛玉原来在苏州的时候爹爹和娘亲也曾给自己做过这样的秋千。
“溶哥哥,你做的?”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暂时冲淡了黛玉的忧虑。她眸子里皆是笑意,飞跑过去坐在秋千上。“推我!”
水溶荡起秋千架,秋千摆动,水溶飞身而上,衣袂飘飘风声在二人耳边呼呼做响,这样的感觉好生熟悉。
二人玩了一会,坐在池边的石头凳上,“溶哥哥,小时候在家爹爹和娘亲常常陪我荡秋千。”黛玉迎着秋阳的脸笑得恬淡自然。
水溶拢着黛玉被风吹乱的发丝,忽然心生伤感,脱口而出“玉儿,我不知道我是谁?”水溶还是记不起母后的样子,想不起儿时的点滴。
黛玉愣了一下,双手攀上水溶的脸。“溶哥哥,你是我的溶哥哥。”黛玉看着水溶黯然神伤的脸心很痛。
“玉儿,我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水溶抱着头,脑海里浮现出许些碎片,太模糊太飘渺,水溶试图把这些碎片连接起来,怎奈只要一想就头痛Y裂。
水溶不停地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缺失了那段记忆自己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溶哥哥。”黛玉抓住水溶的手“我帮你寻找丢失的记忆。”
黛玉的眼神让水溶的心立刻静了下来,丢失的可以和她一起找回来,未来的要和她一起去创造。
“玉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水溶反握了黛玉的手带着一丝乞求说道,玉儿就是自己生命里的一道阳光,她让自己的心慢慢融化成一滩春水。有了这春水生命才会发芽,泛绿有了色彩。
黛玉没说话只把头轻轻地放在水溶肩头,夕阳把二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溶哥哥,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不回去怕是又有闲话了。”如血的残阳坠入西山。
“谁敢。”
“溶哥哥。”唉,黛玉长叹了口气,府里那么多人等着拿自己的错,好说嘴呢。
“安心住一夜,明儿送你回去。”水溶也知此举不合礼教。
当夜,黛玉就睡在黛园,待黛玉熟睡了。水溶才叫过雪雁询问香春的事。
“王爷,老太太不知为什么忽然加派了人手看着我们姑娘,奴婢怕香春回去胡说,有损姑娘和王爷名誉。”雪雁确实担心着香春,她必竟是老太太的人。
“香春不会说话。”水溶望着黛玉的卧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玉儿受到丁点的伤害。
水溶背着手大踏步地出了黛园。
“可查清楚了?”水溶阴冷的眸子让人望而生寒。
“王爷,那人叫薛蟠,原是金陵一霸。后因在金陵犯了事才投奔到贾府,她妹子嫁给了贾府宝玉做二房,留园就是薛家的产业。”冯紫英果然办事有效率,不到一天就把薛家情况打探清楚了。
原来和师叔有关系?“薛家和安远郡王什么关系?”
“这个不好说。”冯紫英暧昧地笑笑。
“说。”
冯紫英压低声音,在水溶耳边低语着。
“啊?!”水溶听罢宝钗和水熙的事大惊,薛家居然给师叔戴了顶绿帽子。冯紫英对宝玉的际遇也是啧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