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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老太太说得极是,您为咱们这个家操了大半辈子心了,也应该享受天伦之乐了,凭他们闹去吧。”赖嬷嬷自然知道老太太所说何意了,这家早晚是自己外孙女的,那自己的梯己得多留些给林姑娘。贾府这些年出得多入得少,内里早空了,宫里的大小姐不时打发人回来要银子,老太太有多少钱能添得满这么个无底洞啊!金陵王家富贵谁不知情,二太太和琏二奶奶当初入府嫁妆可都是带了不少的。

“明儿你打理一下,除了房契、地契外,把家里这些年的往来帐目都给二太太送去。老喽!”贾母说完又歪在床上,为了贾府长久的富贵自己不得不算计着过日子。

黛玉待紫娟睡安稳了,才和王嬷嬷等人把自己带来的箱子打开,把给贾府众人的礼物写好了签子。宝玉带着丫头们帮忙很快就分好了。

“二哥哥,这份给你自带去回去吧,就省了丫头们跑腿了。”黛玉将带来的上好的文房四宝给了宝玉。

宝玉喜滋滋地接了,打发小丫头送回贾母屋里。

给贾母的是沉香拐一根、金、玉如意和一柄,外加绿玉佛珠一串。邢、王二们夫人皆是四匹上好的苏绣缎子。尤氏、凤姐、李纨三人礼单相同。余者迎春三姐妹和小容媳妇一样,环儿、兰儿各得了长生锁、金项圈等物。连两府姨娘均有礼品相送。

宝玉因王嬷嬷等人不熟贾府境况,打发人请来的赖婆子带着小丫头晴雯和雪雁送了一个下午。合府众人都道林家大小姐知礼,贾母因黛玉给自己长了脸,心下更喜。

当晚,贾母因心疼黛玉车船劳顿,晚饭便命厨房做了几样精致小菜,传下话去命凤姐等人自便不用上来侍候。贾母带着丫头在芷园和宝、黛二人一起用了晚饭,贾母很是享受地看着宝玉为黛玉布菜添汤。

贾母和宝玉在芷园直呆到掌灯时分,见黛玉上下眼皮儿打架了。宝玉才依依不舍地催促贾母回房,让林妹妹早些休息。

二月朔,没有月光,风打着依旧干枯的枝条咯咯做响。

黛玉在紫娟床头坐了一会,才闷闷不乐地由着雪雁和春纤给自己换了衣裳梳洗一番,上了那张名贵的花梨木大床。

“姑娘,早些睡吧!”王嬷嬷担心黛玉择席失寐,这一下午忙着打点各处礼物,王嬷嬷也没空细问紫娟因何受伤。

黛玉忙了一下这会子静下来,心里自然是极不舒坦。下午已听宝玉说了那端汤之人是二舅舅的姨娘,宝玉百般解释说是一时失手怕黛玉多心,可聪明如黛玉者,怎能没看出来那赵姨娘是特意要烫自己的呢?可黛玉还是猜不透缘由。今天所见贾府众人各怀心思,看来日后自己须小心防范才是。凌叔叔说过贾府的水深着呢,自己左不过在此居住三年罢了,待爹爹三年任满,便会接了自己回南边去了。我只本本分分在外祖母跟前尽孝便是。黛玉躺在床上胡乱想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王嬷嬷见黛玉呼吸均匀,才放下帐子去了紫娟房里。她可不想连第一天黛玉身边发生什么状况都不知道,紫娟见王嬷嬷问,便丝毫不带主观臆断地把当时的事情与王嬷嬷学了一回。王嬷嬷听完点头,嘱咐紫娟别多心早些休息。

夜深了,贾府多个院子的灯都已熄灭,只有荣禧堂还有几点豆大的黄晕。

王夫人卸了钗环,换了月白色里衣,正坐在灯下生着闷气,老爷已有半年没进自己屋子了,天天被赵姨娘那狐狸精缠着。赵姨娘是老太太赏给老爷的,是老太太安插在自己院子里的耳目。赵姨娘长得美则美矣,可心无城府,这几年自己精心打压,老太太也渐渐不喜。可老爷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王夫人心里这根刺每到夜晚便疼得紧。周姨娘也是个没用的,年轻轻的却拴不住老爷的心。

小丫头金钏和玉钏都是新近选上来贴身侍候的二太太的。二人年纪尚小还摸不准太太的心思,虽然二人早困得大脑不会思考了,可太太不发话也不敢下去,只得站在床边乱晃着。

“下去吧!”王夫人唉声叹气了好一会,才打发小丫头们下去歇着。

“娘,宸妃娘娘安排女儿侍寝几次了,圣上待女儿极是亲热。”王夫人迷迷糊糊的见元春一脸羞色地和自己说着悄悄话。

“元儿,日后有了喜,封妃就不远了。”王夫人听后心花怒放,女儿果然给自己争气,便伸手去握元春的手,忽然元春就在自己面前消失。

“元儿。”王夫人晃忽身处迷雾般的树林中,脚下磕磕绊绊急忙转着圈地找着。

“啊!”王夫人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影子,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脸上流着血,凄楚地盯着王夫人。

“你,你是谁?”王夫人紧紧靠着背后的大树,颤着音问道,眼前人忽而是已死去的皇后娘娘,忽而又变成了小黛玉的面容。

“还我命来,是你害我。”白衣人伸出惨白的双手就朝王夫人的脖子掐去。

“救命,救命!”王夫人被嘞得喘不过气来。

“太太醒醒。”金钏披着外衣,手里拿着蜡烛立在王夫人床前。

“鬼啊!”王夫人一见床头披着白衣散着头发的金钏脸被烛火晃得惨白,失声叫了出来。

“啊!”金钏不到十岁年纪,见王夫人双手抱头,惊恐的大呼有鬼,更吓得是魂不附体,跌坐在王夫人床头。

外间上夜的婆子听到屋里有动静,赶忙掌上灯进来了。

屋子里灯光一亮,王夫人缓过神来,冷汗已湿透了衣衫,心仍剧烈是狂跳着。看着床前错愕的众人才知自己不过做了一场梦罢了。王夫人喝了茶,振作精神只说自己做了恶梦,打发众人下去。大户人家最忌说鬼,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那还了得。

折腾了半天,王夫人换了睡衣才重新躺下,想起方才的梦仍心有余悸,久久不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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