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贾母眉毛轻挑瞧着贾政,还没等贾母开口,宝玉听了父亲的话打了个激灵,连忙悄悄地捅着身边的贾母,挤眉弄眼地给贾母递眼色。
贾母轻轻拍拍宝玉的小手。“倒是我大意了,宝玉,明儿就和你老子去寺里还愿吧,你妹妹来了就不走了,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宝玉听了立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也不敢多言长叹一声点了头。
王夫人则不解地瞧了贾政一眼,贾政却全当没看见一样,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贾政当然知道贾母接黛玉来的意思,宝玉生带异象,贾政原也素爱如珍,希望此子日后能大成。却不想在抓周时,宝玉书笔皆不取,却抓了钗环。贾政这个当爹的便十分不悦,常言道“三岁看老”,这几年留心看着,宝玉真是越大越喜在内围女孩堆里鬼混。因此一件,贾政打心眼里不赞成贾母早早地把黛玉接来的主意,听说林家女儿生得仙女似的,她来了宝玉岂不是更失了魂吗?日后二房能不能袭爵可都在宝玉身上了,贾政决定要痛下狠心好好管教儿子。
贾母此时心情大好,并没因为贾政的话而影响了心情。又吩咐迎春、探春、惜春明日皆不许上学,好和自己一起迎接黛玉的到来。
众人在贾母屋里又承欢一时,大家伙才各自散了。
贾母房顶伏着的黑影早把贾母所做的安排听进耳里,“还好,贾府老太太倒是真心待玉儿。”黑影见贾母房里熄了灯,才闪身消失在夜幕里。此人正是护送黛玉进京的凌霄,因不想见到贾府众人,便换了小舟先行抵达京城,终因放心不下,才夜探贾府,各处查访果见贾母色色安排的齐全才放下心来。
贾琏凤姐回房,平儿侍候着夫妻二人梳洗罢,上了床,放下大红的幔帐。
“消停些吧,明儿还得起早去江边接那小姑奶奶呢!听说姑母当年是名动京城的美人,你倒是说说这林妹妹生得如何?咱们家的三个姑娘都不及吗?”凤姐笑着拍打贾琏攀到自己身上的手,侧身对着贾琏问道。
“姑妈?”贾敏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贾琏脑海里。“咱们家的这些个女孩儿,捆起来也不及姑妈一二的,只宫里娘娘有三分像姑妈罢了。林家表妹,这个倒不好说,凤儿别婆婆妈妈的,明儿不就见着了吗?”贾琏想了想不知如何形容黛玉才好,忙把这个问题丢下,覆到凤姐身上来。
“二爷……”凤姐还想反抗,片刻便娇喘连连了。
金鸡唱晓,虽然才是农历的二月天,可风轻柔柔的,太阳的光线也明亮起来。
贾珍和贾琏天还没大亮就被贾母催促着去往江边,赖嬷嬷带着丫头婆子们随行。
接黛玉的车走后,荣国府正门大开。贾母穿着大毛的衣裳,带着子媳众人在荣国府二门口焦急地等着。不时有小厮飞奔着自街口回报着消息。
“凤丫头,你带着人到芷园再去细细地查看一番,再到厨房吩咐那新来的苏州厨娘让她仔细地给玉儿做些吃食。”贾母久候黛玉不至,又打发凤姐去做迎接黛玉的准备。
迎春、探春、惜春站在贾母身边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黛玉在王嬷嬷和雪雁的携扶下弃舟登岸。贾琏三步并做两步口呼表妹迎了上去,赖嬷嬷便知眼前这个身披白狐裘,气度不凡的小女孩,就是姑太太的女儿——林黛玉了。
“有劳琏二哥了。”黛玉见着贾琏忙屈膝行礼。
“妹妹,可把你盼来了这位是珍大哥。”贾琏扶了黛玉忙介绍着身边的贾珍。
黛玉打量着年长于贾琏的贾珍,心道这便是母亲的侄子宁国公贾珍了,忙口呼“珍大哥”近前行礼。
贾珍眼圈一热用手相扶,江南的女儿果然生得灵秀。
“妹妹不用多礼,咱们回家吧,老太太正等着。这位是赖嬷嬷贴身侍候老太太的。”贾珍指着身边笑意盈盈头发花白的赖嬷嬷道。
“有劳嬷嬷了。”黛玉忙又给赖嬷嬷行礼。
赖嬷嬷一把扶住,“姑娘快休如此,一路劳乏,老奴扶您上车吧。”看着黛玉赖嬷嬷想起自己看着长大的贾敏,不觉眼含热泪。
黛玉上了贾母的七香车,赖嬷嬷、王嬷嬷陪着。雪雁、春纤坐了马车。贾珍又指挥着手下人把黛玉所带行礼装了车,和贾雨村寒暄几句便领着众人进了京城。凌霄远远跟着,瞧着黛玉的马车进了荣宁街才带着人去了。
黛玉听着车外叫买叫卖的声音渐远,便知贾府近了。
“还不快进去报老太太知道。”到了荣宁街街口,贾珍吩咐着正在张望的小厮。
“是,珍大爷。”小厮撒腿就往回跑。
黛玉透过纱窗见前方中蹲着两个大石狮子,迎面三间兽头大门,门上钉着无数的铜钉。门前列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都规规矩矩地在门前垂手站立。正门之上有一镶金大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马车进了正门,贾珍、贾琏下了马。
一乘小轿便落在了黛玉的马车前,后边马车上的丫头、婆子忙近前先扶了赖嬷嬷下了马车。赖嬷嬷亲自扶着黛玉上了小轿。“姑娘,老太太就在二门口等着呢。起轿!”婆子们抬着黛玉的轿子快步朝二门走去。
“老太太,林姑娘进了大门,正往二门来呢!”一个十岁左右穿着青绸子衣裙的小丫头跑着来到贾母面前回道。
贾母一听忙拄着拐棍,尤氏扶着往二门门口接去。远远瞧着黛玉的轿子近了,贾母的心狂乱地跳着,眼圈含着泪。众人也聚精会神地瞧着黛玉的轿子。
“玉儿,我的心肝儿……”轿子还没到眼前贾母便叫了起来。
二门口落了轿,赖嬷嬷掀起轿帘扶黛玉下了轿子。黛玉还没来得及细瞧眼前的情况,便被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搂在了怀里。“玉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