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再去看言微茫,而是捧起了一旁的茶杯,轻轻的吹着上面的沫子。
言微茫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脑中还在回响着慧妃的话。她明白,她是真的明白,她很明白,楚棠不可能只娶她一个,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可是她没能管住自己的心,她爱上了楚棠,爱上了,怎么可能容得了他去有其他女人!又怎么可能再去劝他娶其他女子!
想开了?
懂事?
识大体?
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想不通!她也从来都不是懂事识大体的人!
可是,楚棠该怎么办?她还记得,楚棠前20年所过的生活,还有他们第一次入宫时的情形,就是那些奴才也不曾把他们放在眼里,被人欺负,被兄弟们叫做‘妖怪’,被自己的生身父亲无视……
他才刚有了一点成绩,他才刚刚博得了皇上的喜爱,他才刚刚被人尊敬,难道,这一切就要因为自己而再次失去!
“罢了,你回去吧。”慧妃的声音突然响起,言微茫也蓦地回神,顺从的点头,然后告退,一系列的动作都是那样的僵硬和无神,慧妃的眼中闪过哀愁,若有似无的叹气。
突地,言微茫的眼中滑过亮光,而后她便立即回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急急的张口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没能怀上孩子?是不是我怀孕了他就不用娶其他女子了?或者,或者可以暂时,拖一拖?”
她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个了,哪怕只是拖一拖,也好啊。
慧妃听罢便笑了:“这次的宴会上,怕是就会有很多喜事发生,你,可以看看。”说完,慧妃便又兀自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吹着,动作高贵而优雅。
言微茫无神的走了出去,不知走了多久,便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五皇子楚魅和六皇子楚祺,他们见了言微茫都是一愣。言微茫勉强笑笑,对着他们正要行礼,却听六皇子不耐的说道:“别搞这些虚礼了,你快些进去吧!”
言微茫一愣,这才发现楚祺的脸上满是不耐,更深一些却还有着怒气和无奈。楚魅却很是正常,还是那样的让人猜不透,他冲着言微茫笑道:“进去吧,我们有要事相商。”
“哦,恩!”言微茫立即明白过来,有事情说,也就是说她呆在这里影响到他们了。只是,楚祺怎么大过年的生气?
当然,这些事情远远不能让她忘了慧妃说过的话,言微茫一直想着先忘了它,可她却无法摆脱,这半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楚魅的发言,言微茫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父皇,儿臣前几日巧合间见了户部尚书之女,甚是动心,今儿就斗胆求这桩婚事了!”
楚魅的声音离的不远,他跪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言微茫惊讶的看着他,而后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祁怜,却发现其他几个女子都紧张了起来,祁怜的脸上则是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哦?你这才成婚几个月便想纳妾了?”楚皇看着楚魅问道,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脸上却满是笑意,再看了一眼下面的几人,楚皇便接着道:“恩,不过能为皇室添丁倒是好的,准了!”
“谢父皇!”楚魅随即便谢了恩。
言微茫看见楚棠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而他身边的楚祺亦是,只是此时的他,眼中却多了一丝认命的意味,手中更是不住的为自己倒酒。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言微茫看向身边的娜仁,她正抚摸着肚子,满脸的笑意。突地想起慧妃之前所说过的话,言微茫有些僵硬扭动自己身体,远远的看向慧妃,却见她也正看向自己,对视间,慧妃对她了然的笑。
似乎有冷风吹进来,透过她身上厚重的衣物,狠狠的侵入她的肌肤,穿过皮肉,而后透过骨子,来到内脏,继而贯穿了她整个身体!
接着,还不等她给娜仁说些什么,楚皇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六啊,娜仁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你府上没个人照料也不行,今儿也给你再添一门婚事好了,你意下如何?”
娜仁明显是没有料到,刚刚还在兀自笑着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看向不远处的楚祺。而楚祺则没有半分惊讶,尽管离得不近,言微茫和娜仁却都异常清楚的看到了他脖子上,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起的青筋,还有他紧咬的牙关!
他起身,走向中间楚魅之前跪过的地方,言微茫赶紧伸手拉住娜仁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不住的颤抖着,甚至比娜仁还要更甚!不知道是谁在安慰着谁,只有对面的祁怜,深深的笑着。
楚祺跪下,膝盖落地时发出了重重的声响,他一向高亢的声音第一次沙哑起来:“谢父皇赐婚!”
娜仁放在言微茫手上的右手不自觉的缩紧,言微茫感觉到她并不算长的指甲扎入自己手上的皮肤,夹杂着尖锐的疼痛,她能感受到娜仁的颤抖,能够想象到她的痛,可是除此之外,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夜所有人都高兴的笑着,伴随着两桩‘喜事’乐了很久。在回府的路上,言微茫紧紧的抱着楚棠,他也同样很用力的回抱着她,在她开口前,楚棠先一步说话:“微微。”
“恩。”言微茫将他抱的更紧,似乎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她的耳朵竖的长长的,她听见外面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听见了他们几乎同步的心跳,甚至是他们的呼吸声。长久的静默之后,楚棠才开口说道:“微微,对不起。”
她最怕听到的三个字还是清晰的钻入了她的耳中,不自觉的想去捂上自己的耳朵,虽然她知道他是迫不得已,虽然她明白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不想听!
可她的手臂才刚刚有一点松弛,楚棠便着急的将她拥的更紧,几乎能将她的骨头嘞断一样。“微微!”他的呼唤着急而不安,瞬间让她无力,没了任何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