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沉默沉默

绿色的药丸刚进嘴里就直接融化了，梁秋秋缓缓地握紧了拳头，肩膀轻轻颤抖。

很快，她就倒在了床上，昏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这段时间，每一天，都过得很累很累……少年大概是觉得日子无聊，就是喜欢利用她做很多事情，明明他的手下那么多，然而……对于他而言，梁秋秋是不同的。她无意中发挥出来的魔气，让他无比的兴奋。

多完美啊……

每次他看着这样的梁秋秋，都想着如果他彻底拥有了她，那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吗？

就算东方陌和冥王还有灰罗再次联手，他也不会像幻璃那个傻瓜一样，为情所困！他一定可以成为这世上的主宰……

睡梦中的秋秋，疼痛完全消失了，她难得的呼吸均匀。

赤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从侧面看上去好像很怜爱的样子，其实……他的手滑到了女孩的脖颈处，将她黑色的长发撩开，他弯下了腰……吸血的同时，还有不停地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因为她太过香甜，而咬断了她的脖子。

离月圆之夜只剩下五日，只要再忍五天……嗯，再忍五天！

……

章乱生和章小染躺在病房里的两张床上，这里是骆家，骆灰奇因为他俩的事情推掉了全部的的工作，每天从早到晚的呆在房间里，替他们驱除身上的邪气。

梁秋秋给予的伤口很深，并且邪气已经进入了二人的体内。这一次幸好是有骆灰奇在，不然的话……

这四天，木须念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梁以萱倒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她每天都会跟家教老师学习，很快就要参加中考了，她一定会以最优异的成绩进入皇家学院——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一直到第五天的晚上，章乱生才缓缓转醒，他看着白花花的房间，以及旁边的床上躺着的章小染。

他的眼里出现一丝怔忪。

他们……还活着？

一直都在照顾他俩的小护士看到他醒了，兴高采烈的跑出去喊人，不一会儿，木须念就赶到了这个房间。

她快步走到了床前，看着已经转醒的章乱生，喜极而泣。

“骆二少说了，如果你们今天再醒不过来，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章乱生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张了张嘴，声音格外的沙哑：“小……小染……”

木须念回过头，看着女孩还很安详的睡颜，她愣在原地。

难道……小染她没能闯过鬼门关？

不、不可以！

木须念冲了上去，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小染！你快给我醒过来！你不能再睡了、不能！！——”

邪气已经渗入到脾肺，能醒来的可能性很小，骆灰奇整日整日的帮他们净化邪气，耗损了很大的灵力。

他让木须念做最坏的准备，而现在……木须念绝对不愿意相信，章小染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梁以萱不知何时出现，她淡淡道：“木须念，我劝你最好别这样折腾她，不然她可能连植物人都当不了。”

“你懂什么！小念怎么可以当植物人——”她蓦地止住了声音，因为她突然想起来，秋秋的姑姑，也就是梁以萱的母亲……已经当了好几年的植物人。

“对不起。”木须念恢复了冷静，她松开了手，转过身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泪。

章乱生侧头看着还在昏睡的章小染，他的神色很憔悴。

“没什么，你不用道歉。”

梁以萱走了过来，她看着章小染，女孩睡得很安详。甚至，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仿佛在做一场好梦。

梁以萱轻声道：“你猜，她梦到了什么？”

木须念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梁以萱，现在是最后的时间了，不想想对策而是说这些很虚幻的东西……有用吗？

梁以萱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是她的话，能让我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一定是当初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不管过去多久，都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

“但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也许吧。”

梁以萱坐到了床上，她握住了章小染的手，轻声道：“人活着不可能只凭运气，因为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运——比如我，我生下来就是梁家的二小姐，我父亲死得早，而母亲因为家族的缘故，我只能喊她姑姑……

“我多羡慕秋秋啊，她是梁家的长小姐，我不是——可我不是我难道就要去死吗？”

“我不死，我凭什么死，我想要和母亲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如果我能成为梁家的继承人，也许就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非常乐意！当年，我是真的很想杀了她，很想。”

木须念看着从未见过的梁以萱，她仿佛和他们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而今天是闺蜜间的聚会。

“梁家倒台后，我被章家收留，后来去了韩家，再后来……就是骆家。短短的几年，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再最绝望的时候我都没有放弃过，也许老天终于可怜我，他让母亲回到了我的身边。”

“现在，我过得很知足。我曾经无数次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但是我都咬牙坚持了过来，因为，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人，我都必须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小染，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伞的孩子要更努力的奔跑。”

“你真的能放弃现在的生活吗？你比我幸运多了，你有一个负责的师父，你有一个愿意用生命去保护你的男人，你有两个同甘共苦、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你还有S市分店，那是你的梦想，你的未来——这些，你全都不要了吗？”

梁以萱将一枚骨戒塞进了章小染的手里：“你想清楚了，距离月圆之夜还剩最后四天，这是梁秋秋的骨戒，也是她唯一的人类象征——如果错过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回来她也会变成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个少年。”

章小染的手里攥着梁以萱塞给她的戒指，她的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泪。

木须念看到后，激动的捂住了嘴。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睫毛轻轻颤抖，梁以萱说了那么一大段的话，却在看到章小染即将转醒的时候，出了神。

果然对于她而言，梁秋秋是永远都不能放弃的存在吗……

梁以萱站起了身，默默地离开了。

章乱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木须念哪里还顾得上他，赶紧来到床头轻唤道：“小染？小染……”

章小染终于醒了过来。

她握着戒指的右手缓缓挪到了胸前，她哽咽道：“小念，鹿生，你们真的生秋秋的气了吗？你们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代她跟你们道歉……秋秋只是生病了，她得了心病，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医好她……”

章乱生在魔域的时候，看到章小染差点被梁秋秋杀掉的那一幕，他的心脏都快跳出了喉咙——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生气，甚至是失去理智——如果可以的话，也许他手里的长剑早就毫不留情的刺穿了梁秋秋的胸膛！

可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却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就算，他加入鬼怪事务所，加入S市分店，都是为了章小染……可是不能否认，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和S市分铺的其他人也在一次次的动荡中，建立了感情……梁秋秋对他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不对，曾经孤独了十七年的他，也许第一个有资格当他朋友的人，只有这位梁家的大小姐，梁秋秋。

面对章小染的含泪祈求，他沉默了。

木须念缓缓侧过身，没有回话。

那天，她说了很过分的话，甚至连“我要杀了你”都说出口……这几日关在房里，每次想到的时候都会觉得心痛，她甚至庆幸还好秋秋那个时候是没有意识的，不然如果她真的听到了……该会有多难受啊。

其实，都是气话啊。

秋秋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忍心伤害她呢……也许人在生气的情况下，会口不择言，但是只要冷静下来，就会很后悔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

章小染将骨戒拿到了脸前，她泪眼婆裟的说道：“世界就是这样……如果我们不能把秋秋带回来，那在她消失的时候，我愿意陪她一起死。”

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

在她最难的时候，是秋秋陪着她走过来的……她没有家，但是秋秋却给了她一个家。不仅是对章小染，对章乱生、木须念都是如此。

他们本来是毫不相关的人，却因为梁秋秋还聚集到了一起，在他们人生中最苦的日子里，梁秋秋始终陪在他们身边。

而现在，她也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劫难，他们，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

木须念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她不断地点头道：“对，大不了就死在一起！我们什么没经历过呀，不过就是一场恶战罢了，只要团结一致，我就不信过不去！”

章乱生躺在病床上，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想到最后一次一起战斗时在什么时候？唔，太久远了，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S市分店的五个人，是并肩作战的。

而现在，五个人还在。

只不过，小泉和秋秋成为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