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引擎发动了,他摇下车床回头又补充了一句。“此事小爷莫要搀和进来了,那红衣长发者并非江湖之人。”
无双定定地楞着,红衣长发者?他是说谁?歪脖老母嘛?从桥上俯身看去,这棵枯死的歪脖老母枝头挂满了红布条,可不就正好像一个红衣服长头发的人嘛?
董家大院今儿出点了小事,方老三的儿子因为手痒在车上顺了一位乘客的钱包被派出所抓了起来,这不,无双下午跟方老三又得去提人。把方老三气的呀,冲上去就抽了儿子个嘴巴子,这不争气的小子,现在家中不缺吃不缺穿的,少主给房子住,逢年过节还发红包,他怎么还是狗改不了吃?这下可好,不交钱人家是不肯放人了。
无双本想靠陆局的面子说说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小偷小摸的常有发生,只要失主不追求都不是啥大事。可人家失主是个老太太,老太太传统,非要告方老三的儿子,陆局的电话都打来了也没用。这可急坏了方老三,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要真蹲进去几年丢人不丢人啊?
电话另一头,陆局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儿,说:“双子,这事你先甭管了,我现在派人去接你,你来一趟自由大桥呗?”
“陆叔,咋地了?出事了?”
“嗯……这事电话里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你来了再说吧,你朋友的事我再想办法。”
无双是个精明人,哪那么好糊弄,说道:“哎,咱俩可说好了,方老三就这么一个儿子,您甭跟我扯没用的,不用说我也知道出的是啥事,要不然您也不用来找我了,咱把话挑明了,我的事你能不能给我办了吧。”
“你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不是?行行行,你就跟我讨价还价吧啊!你这都跟谁学的呢?你不做生意都白瞎这块料了。来吧快点的,其他工作我来作还不成嘛?对了,记住了,别带外人啊,这事我不想传开了。”陆局电话里小声对无双说。
无双到了自由大桥一瞅,桥下已经被警察拉上了封锁线,夜色中,那棵歪脖老母的枝头上系着许多红绳,其中有两条都很长,下边还缀着两个大物件在寒风中来回悠荡着,就好像是被紧紧包裹地粽子似的。
“双子,你看看,这作案说法有没有啥讲究啊?”无双没到之前,警方没敢乱碰现场。
歪脖老母枝头上悬着的是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被红布包裹着挂在了枝头,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边人的模样,警方也是全凭露在下边的两只脚丫子估计出来的。
红布裹尸?难道是红绢门?无双狐疑着。
应该不会,红绢门现在只剩下蓝彩蝶一个后人,蓝彩蝶杀人的手法很隐蔽,她用不着这么招摇,而且她现在也不在长春。就算她在,无双也是一百个相信她的人品,她绝不会干这种事让自己给她背黑锅。
“先放下来吧。”无双吩咐道。
两个大红布包就警员们一点点放了下来,剪开后一瞅,这两具尸体面色铁青浑身没有一丁点血色,已经死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粗略判断,可能是被悬在枝头上的红绳勒死的。
这年头人的压力都大,平时也难免有几个寻死寻活的,上吊正常。可为何不选在其他地方,偏偏挂在歪脖老母枝头?而且偏偏用红布包裹着身体?它更像是在完成某种特定的祭祀大礼。
死者是一男一女,通过他们兜里身份证的信息很快从户籍部门调来了档案,这二人是两口子,结婚十年,婚后有一儿子,年龄7岁,正上小学一年级。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殊发现,就连尸体表面也检查不出任何伤痛。
无双说,我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子午卯酉,你们先调查一下家庭背景,看看会不会是仇杀,然后有特殊发现了再去叫我。
他临走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歪脖老母,已经有两条鲜活的生命将自己的阳寿永远终结在这里。歪脖老母枯死的枝头被连日来湿润的春雨浇灌的竟然冒出了几点绿芽。
它真的已经枯死了嘛?佟四喜口中说的红衣长发者到底是谁呢?难道说的就是这棵歪脖老母?
自从歪脖老母出名后,满长春大街小巷老百姓议论的都是这些话题,一时间这老树竟成了长春的代名词,被封为神树。就连附近几个省市的人也慕名而来跪在那儿虔诚地求上一碗药酒,没病的就直接拿回去,有的甚至更夸张,小姑娘家的来个痛经也来求药酒喝,您想啊?喝这烈酒那能治好吗?可甭管好不好使,也许是人们的心理作用使然,什么病痛喝了这碗药酒后,都得到了缓解。
食物检测部门特意取了样化验了,化验结果令人百思不得其所,这碗求来的药酒之中除了烈性白酒为主要成分外,剩下的竟然只有一小部分是空气中的尘埃,也就是说,药酒表面那层小颗粒不明物质其实就是在你跪在歪脖老母前磕头的功夫,从外边随着风刮进来的沙粒。东北到了春天时候狂风大作,老人们常说那些草和树都是被春风刮醒的,风大了,就刮起了河坝上的土,上边盖着的那层红纸很薄,又有嵌缝,自然尘沙就钻了进去,被人误以为是歪脖老母赐予的药酒。
虽然报纸上把这事解释的清清楚楚,但那些善男信女们依旧是乐此不疲,每日自由大桥下都是人满为患,成为了长春独特的一道风景线。人们丝毫没有因为上几日发生的命案而畏惧过。
警方那边也有消息了,死的这对夫妻没有什么仇家,平时感情也很好,街坊四邻说他们从没有吵过架,俩人起早贪黑赚钱就为了让儿子未来可以上重点学校。儿子上几天起了麻疹,夫妻二人来自由大桥下给他求过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什么跟这案子有关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