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干尸随时不生不灭的邪物,却没有魂魄,没有智商,完全是靠着一缕邪念朝着猎物扑来,根本不懂躲闪,冯锡范手中龙泉剑在林中连连甩动,半空中银光闪现,不大会儿功夫,竹林中就只剩下一堆堆残缺不全的白骨尸骸。当然,龙毓召唤出的尸兵足有数十个至多也是够冯锡范喝一壶的了,身上也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死是死不了的。
“冯将军?是你嘛?抓住他了吗?”竹林中,龙老司带着大队人马来了。
冯锡范捂着伤口气喘吁吁,手中长剑支撑着自己,早已动弹不得。
“龙老司,我在这儿,别追了,让这妖道跑了!这家伙,一身邪术,若是捉到立刻杀了,千万别听王爷的,此人日后肯定王爷是用不到他,非但用不到他,我就怕日后他会成为王爷的大敌呀!”冯锡范说道。
“将军,你先别说话,怎么你身上这么重的尸毒?哎呀?你是不是被这些尸兵伤到了?”龙老司的山寨很特别,因为这个山寨属于家族世袭制的,世袭统治就要求中央集权,所以龙家历代不但是老司,而且也是山寨中的蛊师。
蛊师自然也就懂得如何解尸毒。他说你别说话,防止尸毒攻心,我先为你拔除尸毒,要不然时间久了尸毒攻心就没救了。
他如何给冯锡范拔除尸毒不必多说,无非用的也就是糯米了。单说龙毓这边。
冯锡范出手可是把他吓的不轻,脸上不漏声色,但冯锡范这一剑无血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如果单拼功夫,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原以为平西王吴三桂是为了挑起苗人与满人之间的仇恨,却没想到,是因为他儿子吴应熊。
这位龙老司何许人也,他怎么知道蓝梓晨的母亲健在人世呢?也不知道百灵寨那边怎么样了,可现在百灵寨已经千疮百孔,数百人如何抵御龙老司的进攻,怕是要早早劝他们撤出山寨。
千里一夜行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翻过群山峻岭,前边已经可以看到百灵寨里亮起的火把了。
嗡……嗡……嗡……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声虫鸣。在苗疆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以前蓝梓晨告诉过他,苗人下蛊十分隐蔽,必须多加小心。
他眼睛尖,连续挥舞寒血刃,半空中无数只小虫子落了下去,掉在了地上。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只浑身金灿灿的幼蝉。
正在他侥幸逃过一劫时,竹林中又传来一声声节奏感很强的芦笙旋律。那旋律十分古怪,听的人就觉得别扭,不像是歌谣的节奏,听的耳膜都直发涨。
咝……咝……咝……
“嗯?”龙毓十分警觉,已然听到竹林中的异响。他退后几步,找到一处干爽的地方站定,左顾右盼起来,这声音分明是蛇正在吐信子!
咝……咝……咝……竹林中,一条条大小不一,颜色不均的毒蛇朝着他涌动过来。太多了,一条条蛇彼此缠绕着,地面,竹子上,土地下……几乎是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
“诱蛇功?什么人?出来?”龙毓大喊。苗人蛊术中有这门功夫,只有上了岁数的蛊婆会用。
对方这节骨眼上哪里还会露面,群蛇肆无忌惮地朝他蜂拥而至。
竹林中,古怪的芦笙旋律响彻着,群蛇随着它的旋律朝龙毓扑咬过来。在苗疆,最大的威胁不是武林高手,不是尔虞我诈,而是这些防不胜防的巫蛊之术。纵然他龙毓轻功再好,寒血刃再锋利,又怎能对付数千条蛇?
他现在就算想跑,脚底下都没地儿落脚。
这要命的紧要关头,就听竹林后传来一串脚步声,一道倩影轻身如燕地从百灵寨里飞了出来,那人身法也很快,但跟千里一夜行不同的是,她的身子是飞在半空中的。
又是一串古怪的旋律传来,飞来的女子摘下一片竹叶吹响了,这串旋律恰好就跟控蛇术背道而驰,音调是一个快一个慢,一个舒缓,一个急促。群蛇一听到这个节奏,立刻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百褶裙头戴银饰的苗族女孩落到了龙毓身边,张开双臂把他挡在了身后。
“梓晨,怎么是你?快走!危险呀!”龙毓喊道。
蓝梓晨不为所动,她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抛弃自己的爱人?她环视四周,却也没见到那个放蛊控蛇的蛊师。她大喊:“阿麻!是你嘛?你出来!我是你的小阿赖呀!我回来了!阿麻!!!”
林子中那古怪的芦笙旋律停下了,群蛇渐渐退回林子中不见了踪影。
“阿赖?阿赖?你……你是我的阿赖?”月光下,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脸上并没有一丝皱纹,仿佛早已逃过了岁月的惩罚。她一身绿衣绿裙,腰间揣着一把苗刀,脚底下穿着一双布鞋,鞋头还绣着一只美丽的花蝴蝶。
“你……你真的是……梓晨?我的阿赖?”女人颤抖着声音,眼泪一滴滴流了出来。
蓝梓晨几步冲了上去,跪在女人面前抱住她的双膝喜极而泣。“阿麻!!!不孝女儿回来了!阿麻!我以为你已经……呜呜呜……早知如此阿赖当初就该嫁到黑乌寨去,不该连累阿麻受苦呀!”
海兰查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诧异地看着这对母女,虽然也为他们高兴,可人家说的都是苗语,他一句也听不懂。
“孩子!我可怜的阿赖,你为什么要回来呀?你太傻了!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去中原吧,那里的花花世界才是属于你的呀,可你这次再回来,必然要卷入咱们苗疆的恩怨之中呀!”母亲把她抱在怀中,还似从前一样疼爱。
这就是伟大的母爱,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却从不怨恨女儿半句,在母亲心中,只要女儿能幸福,她就无怨无悔。
“不!我再也不走了,女儿要永远陪着阿麻,生生世世孝敬您老!”她委屈的就像个婴儿一样,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