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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惊觉自己失态,压抑住满腔的哀伤,道:“上课不要播放音乐。”

“我让你听是想问你会不会弹这曲子?难不难学?我一个月能学会这首曲子吗?可以用这曲子去考试吗?”一连串的问题足以看出闵浩垣对这首钢琴曲多么地喜爱。

“我不会弹。”淡淡地回了一声。

“不是吧?你是不是没仔细听过,我保证你一听就会爱上这首钢琴曲的。老师你去学,然后教我吧!”闵浩垣说罢再次按下了播放器。

熟悉的旋律不断地撞击着我内心的创伤,攥紧的拳头猛然捶向了讲台,发出巨大一声响:“关掉,关掉!”

再傻再迟钝的人也看出了我对这曲子莫名地抗拒着,闵浩垣固执地播放着:“听完吧。”

“关掉。”东方豪清冷地一声响起,转身夺过了闵浩垣的手机关掉了音乐。狭长的眼睛带着关切看向我:“为什么不让听?”

“对啊,老师你今天表现很奇怪啊。”苏亦宏附和着,好奇地看着我。

我努力压抑着那些尘封往事的记忆,可是那熟悉得刻骨的旋律却如一把铁锹无情地将内心最深处的伤痛狠狠地挖了出来。

我将讲台上原本写好众人的考试曲目的纸丢给了东晟,道:“你们自己去看,剩下时间自习。”说罢,我便直接奔跑而出……

宿舍不能回,岑学会在。我只有冲进了琴房,泪意再也控制不了滴落下来……

蓝、蓝、蓝……

多少年过去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地痛?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吗?为何心底那一道伤痕还是无法愈合?

多少年不曾再去听这首钢琴曲,也不曾弹过这首钢琴曲了?这首见证过我们爱情的开始和结束的钢琴曲如魔咒般带着不详的预兆,那样优美动人的旋律、那样如诗如画的旋律却有个如此不详的名字《梦中的婚礼》。

那仅存在梦中的婚礼就葬送了你我一生,永远只能存在梦中而已。梦醒来,繁华落尽、伊人远去,天各一方。独留下那一片孤寂的蓝色冰凉地伴随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的独自撑起了一个小世界活得多姿多彩。不去想你,不去念你,就这样将你掩埋在心底最深处……

可为何,仅仅一首《梦中的婚礼》就启封了一切我多年来试图去忘记试图去抹掉的往事。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

忘不了你的情、忘不了你的好。蓝,你说你想念我在每一次的呼吸中,哪天忘记了我你就忘记了呼吸。而今,你已没了呼吸是否也忘了我?可是,你忘记带走我,遗留我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呼吸着没有你的呼吸的空气……

何其残忍?

滴落的泪像无止尽般,伴随着我的呜咽声在小小的琴房里回荡。

哒一声,琴房的门被谁打开而又锁上。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立在了趴在琴椅上哭泣的我面前。

“出去,出去……”我埋着头,带着哭腔吼道。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硬挺挺地矗立在我跟前。

我抬手一推,带着祈求的语气无助地喊了声:“求你,出去……别看我……”

一声微叹,温热的手拉住了我抬起推拒他的手,用力一扯将我拉坐起,另一手将我的头按在了他直立着在我面前的胸膛下:“我不看你,你哭吧!”

我愣了下,抬起了双臂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腰,埋首在他怀里放声哭泣。而对方始终都好脾气地一手轻拍着我的背部安抚着,一动不动地任由我紧紧攥着他。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人前如此放纵地哭泣。安抚轻拍着的手没停下,我放声哭泣的声音渐渐停歇,只剩下微弱的啜泣声……

许久后,我轻轻推开了对方:“谢谢。”

目光触及的是那件黑色T恤被我的泪水弄出一滩水渍,我更加觉得过意不去,指着对方的衣服道:“你回去脱下来我帮你洗吧。”

“一件衣服而已。”不在乎的声音清冷熟悉,可我始终不愿意此刻抬头去面对对方那双带着审视的狭长眼睛。靠在一个学生怀里哭成这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学生?他会怎么看待我这个老师?

一声叹息,对方坐了下来。我立即将脸别开,始终不想此刻面对。

再一声叹,一只手伸出掰过了我别开的脸庞,我对上了那双狭长的眼睛,流光溢彩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疼惜。轻柔地帮我拭去了脸上残留的泪痕:“告诉我,怎么了?”

我摇头,转身不去面对这张稚嫩的脸上有着和年轻不符合的成熟眼光,只是低声叮嘱:“别把这事告诉其他人。”

“这首钢琴曲为什么让你这么痛苦?是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别问了行不行?”

“好。”对方突兀地打开了琴盖,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摸上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随着对方手指的飞舞,那一首熟悉的旋律再次传来……

“东方豪!”我怒吼一声:“你故意的是不是?”

明知道我因为这首钢琴曲而失控而心痛,他竟然在安抚好我的情绪后又弹起了这首曲子。

我倏地起身便走。

“夕子。”一声呼唤,不是老师而是夕子,东方豪清冷的声音低低透过琴音传来:“你知道吗?我暗自练了这个钢琴曲很久了,就想着有一天弹给你听,看你惊喜的表情。《梦中的婚礼》,这是多美的名字。你能通过旋律看到洁白的白纱和漫天的彩色气球吗?

我憧憬着,在一片旷阔的绿草地上,铺上红地毯,搭上都是玫瑰花的幸福门,漫天飞舞的气球和亲朋好友祝福的眼光下。我和你手挽手,通过幸福门接受众人的祝福……

可是,还没弹给你听,还未通过旋律像你表达我的梦时,你却先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吓。我实在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把这首曲子弹给你听。”

我顿住了身子,听着那一句句美好的憧憬。曾几何时,我也一遍遍为蓝弹奏着这首曲子,描绘彼此梦中那一场豪华而唯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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