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见老板没有离开,也不好开口驱逐,遂开始了工作。
当十指插JIN发里,齐御就意识到,这个按摩师确实与以往的不同,舒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手法确实很专业。
三人都不再说话,安宁手指有条不紊的在各处穴位上点拨按压。大约过了四十分钟,终于传来齐御均匀的呼吸声。
安宁继续按着,盯着睡过去的男人,心里想着,自己在哪里见过他?自己好像不认识他呀,想着,手指的力度小了许多。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安宁才轻声开口,“老板,还要按下去吗?”
“好了,谢谢,还有客人在十二号房间等着你呢!”老疙瘩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五十元钞票,递给她。
安宁也没客气,随手接过来,揣进兜里,“你这位朋友应该是紧张性偏头痛,最好到医院看医生……”
“好好……”老疙瘩拿起一床厚一点的被子给齐御盖上。
安宁已经回到休息室重新洗手,然后,把假发摘下来,理顺一下,又戴上,准备为下一个顾客服务。
深深浅浅的睡意,排山倒海朝着齐御袭来,按摩师傅的容颜与脑海中的某个人影不停晃动。那两张面容一会重合,一会儿分开,偶尔的某一瞬,竟然让他误以为是安然,安然站在他身边。
他在沉睡过去那一刻,脑海里终于确定,这个安宁与安然确实有几分相像,渐渐的,安然的影像清晰起来,更清晰的是白天看到安然手背上贴着的白胶带。
她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吧?齐御迷迷糊糊的想着。
高三那夜,她犯胆囊炎,还有那夜,他们懵懂的初吻,也随着睡意,纷至沓来。
高三的时候,一天夜里,安然突然肋下疼痛,疼得冷汗淋漓。要不是同寝的同学报告给舍务老师,她一定会忍着疼痛不吭声的。
于是,那晚,齐御主动请缨,推着二八架子的自行车,带着安然去校外诊所打针。后车座太高,齐御就伸出一只胳膊,抱住安然的腰,将她放在车座上,同寝室女生看着,都捂着嘴,哧哧直笑。
安然也红透了脸,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出了校门,齐御说道:“使点劲儿,抱着我腰!”
安然依言,双臂紧紧缠住齐御的腰,她明显感觉到,齐御加快了蹬车速度,风声呼呼在耳边掠过。
昏暗的路灯下,路面冷冷清清的,坑坑洼洼。夜色太深了,几乎没有行人车辆,树木阴森森的,向后倒退,夜风打在脸上很疼。
凄冷的夜里,安然想起自己生活,她的只有妈妈和两个妹妹,从来都是她去关心她们,照顾她们。
今日,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难得有一个人,还是一个自己并不太讨厌的异性来照顾自己,安然的眼一热,就有泪水流出来。
生怕齐御看见笑话,安然就将脸埋在齐御的后背上。泪水越来越多,打湿了齐御的校服,他放慢速度,最终停下来,转过身,关心地问:“很疼吗?”
安然点点头。
齐御伸出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安慰道:“坚持一下,嗯?”说着,宠溺地揉了揉安然的发顶。
安然又点点头。
自行车再次行驶起来,比原来速度还快。一路上安然没再说话。
齐御始终不知道,那晚,安然是为他而哭。她是为了贪图他身上的温暖,那些温暖竟然让她泪流不止。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那日,十分钟就到了。到了诊所时,齐御已经满头大汗。
大夫问了一些情况,就出去配药,要给安然挂点滴。
安然吓得哆哆嗦嗦,她偷着央求齐御:“我们买些药回去,好嘛?”
“为什么?打针来得快!”看着安然不自然的脸,齐御突然明白了,笑着问道:“你怕打针?”
安然脸色一红,嘴巴却强辩道:“不是!”
“不是就打!”
“齐御……”安然央求道:“买些药回去吧!”她是第一次柔声细语同他讲话。
齐御有些动摇。想了想,还是硬下心来,说道:“来都来了,打一针!要是买药,来一个人就行!”
齐御习惯耍霸道,但那次,齐御对安然霸道得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大夫端着药盘进来,安然的脸色就开始变白,齐御见她嘴硬,打死也不说怕打针,便也不追问,就同大夫闲聊起来。
毕竟在社会上混过,很会察言观色找话题,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大夫逗得呵呵直笑,说道:“这药滴得慢,打完了就在这睡吧!对了,你们是男女朋友吧?”
“是……是……”齐御答道。
安然刚张嘴要纠正,齐御掐了她一下,还瞪了她一眼,她只好住口。
大夫将药对好,开始将药瓶挂起来,安然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委委屈屈的盯着齐御,嗫嚅道:“我没打过点滴!”
安然不但没打过点滴,就是小针儿都没打过,就连妹妹和妈妈也没打过点滴,有个头疼脑热,吃些药就扛过去了。
“不疼,就像蚊子叮一下……”齐御安慰她到,很自然的将她的脸,揽到自己胸前,不让她看见大夫操作。
“你这小女朋友,可真娇气!”大夫摇头笑着说道。
“我不娇气,我就怕疼!”安然脸被齐御紧压着,贴着他胸口。她闷闷的,还不忘给自己辩解。
齐御又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她发顶,宠溺说道:“是,你不娇气,就怕疼……”
就这样,三人聊着天,调侃着,在安然没什么反应的情况下,就把针顺利扎上。
大夫交代齐御怎么拔针,注意什么,就去隔壁睡觉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诊所,还是火炕,炕上摆着几床被子,炕被烧得热乎乎的。安然脱了鞋,靠着墙,狠狠瞪了齐御一眼:“胡说八道!”然后,就歪头不理他。
齐御也脱了鞋,笑嘻嘻的上炕,紧靠着安然坐下:“我要不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人家会留我们住吗?这么黑的天,要是再赶回学校,得影响多少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