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诉说,已经在安然心里激不起任何涟漪,如果说,她还有些感觉的话,那就是回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们的伤害,她心疼,为过世的妈妈,还有姐妹三人这些年的经历,感到心疼。
磨难是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虽然,她们没了妈妈,没享受过父爱,可她们也顽强地长大了,独立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还有……孩子……
“安宁没在按摩院吧?”
“谭天说,今天安宁在医院上班……”
“我不希望你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尽人皆知……”她嫌累,嫌闹心。
“然然,对不起……以前,是爸爸不对,爸爸这次回来找你们,就是希望给你们幸福的生活……”
“您想给的,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想要的,您也给不起。曾经,我们想要父亲,一个如山一样,保护我们的父亲,可您给不起。那时,您在哪里?如今,我们长大了,不需要了。那些,已经错过的,我们真的不需要了,所以……请您离开吧……”
安然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姿态。
一口一个“您”字,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疏离得让人心寒。仿佛,他们就是陌路。可他们明明就是血缘至亲呐!
李国庆哽咽了:“然然,爸爸知道错了,你们原谅爸爸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不要恨爸爸,爸爸知道错了……”
安然心里刺痛,眼窝热热的,也涩涩的,“没有爱,哪有恨?我们早已经不恨您了,所以,谈不上原谅……”
“然然……爸爸知道错了,还不行吗?爸爸早就知道错了,爸爸不该在外边养女人,不该为了要一个儿子抛弃你们母女……爸爸知道错了……”
可怜李国庆,也算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在自己大女儿面前痛哭流涕。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不让人感慨。
安然嘴唇翕动,刚要说什么,就听院外的大门,“哐当”一声,像是被人给踹开。
激灵一下子,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刚要站起身来,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已经进屋来,“姐……”
终于,安然的不好预感变成了现实。
安宁一脸急匆匆的,额头上都有了一次汗珠。
人随声到。
安宁回来门业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要说这个谭天,她都讨厌死他了,可这件事,他办得漂亮。李国庆跟他打听了安宁家的地址,就走了。谭天觉得蹊跷,就给安宁打了电话。安宁一听,立马据从单位请假回来。
于是,撞见了李国庆痛哭流涕的一幕。
“姐……”见大姐跟这个男人谈得很融洽似的,安宁一下子据炸毛了,火气噌噌就窜起来。
“姐,你让他进屋干嘛?咱家是他可以进来的吗?他是谁?猪狗不如!”
“宁宁……”安然怕安宁动手,急忙拉住她。安宁可是练过跆拳道的,出手很重,若是真的把这个男人打个好歹,她们要摊官司的。
安宁不管那一套,一把甩开她的钳制,见到李国庆,她恨不得拔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头,挑了他的筋,然后,挫骨扬灰。
“你……给我滚……”安宁怒目圆睁,指着门口。
“宁宁……”李国庆见二女儿如此激动,赶紧站起来,“宁宁,爸是来给你们道歉的,爸爸知道以前错了……”
“谁听你的苦情戏?我们家不屑听,你给我滚,马上,立刻!”平时,安宁的性子就是淡淡的,冷冷的,跟谁也不亲近,也不疏远,很少能有人真正看清她的内心世界,板着一张冷脸,很少说话,更很少发脾气。
对着李国庆,这个生了她们的男人,名义上的父亲,她满眼的厌恶,对着他,像是对着一堆臭狗屎,生怕他染脏了自己的家。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怨气,憎恨和鄙视一下子爆发出来。
因为愤怒,安宁声音也尖锐高亢起来。
“李国庆,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宁宁……”李国庆终于意识到,他当年的错误,竟然给女儿留下如此深的恨意。
如果说,安然的冷淡疏离让他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安宁的爆发的决绝,竟然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火爆的安宁,眼珠子都红了,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冲上红血丝。她脸颊铁青,额头青筋跳动,就要挣破薄薄的皮肤,跳跃出来。
这样的二女儿,还是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成天笑嘻嘻的女儿吗?
李国庆突然觉得陌生,对女儿们的陌生,对自己的陌生。
“宁宁,爸爸知道错了,爸爸请求你们的原谅……”
“原谅?”安宁冷笑出声,“李国庆,你还有脸说出‘原谅’?你拿什么要我们原谅你?你有什么资本让我们原谅你?你让我妈死而复生,你让大姐重新进入大学就读,你让我们不再受苦,你把我们都送回到十几年前,一切从头再来,你做得到吗?你做得到,我就原谅你!”
“宁宁……”李国庆哽咽了,在女儿的严厉斥责下,他哑口无言。人生哪能像玩牌,牌不好就可以重洗,再来一次?本就老态龙钟的样子,又苍老了十几岁,仿佛眨眼间,鬓角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宁宁……”安然唤了一声,眼里噙着泪,想起过世的妈妈,她好想哭。、可哭有用吗?哭能把妈妈哭活吗?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李国庆安全送走。
“姐,你别说话!”安宁打断她的话,转而继续瞪着李国庆,“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有势吗?你还有女儿和儿子,既然你什么都不缺,来找我们干嘛?是不是有钱了,想在我们姐妹面前招摇一下?想施舍我们?来表表你成功了的虚荣心?告诉你,我们不屑!”
“宁宁……”李国庆被女儿斥骂得无地自容,他再次痛哭出声,断断续续说道:“你弟弟出车祸没了……”
什么?
安宁和安然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