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沐月夕对面的白银,输太多了,一直盯着她,见她的目光游离了一下,也好奇地扭头去看,这一看就大吃一惊,他一着急就结巴,“大大大师兄,您您您怎么回来了?”
大师兄?
白银的大师兄不就是冷随风的师父,冷随风的师爷不就是——药王阮青援。
沐月夕眨了眨眼睛,这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是药王?阮青援名扬天下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推算年龄,他至少有六十岁高龄。一个六十岁的人看起来象四十岁,真是驻颜有术,学医术的人都是不老的神仙。
牌是不能打了,齐齐站起身来,等着阮青援和那个戴着斗笠,身形纤细的女子走了过来。
阮青援的目光从五名女子身上轻轻扫过,最终定在了白银的身上,声音淡然地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沐月夕。”白银规规矩矩地垂手站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苏城沐家的?”阮青援继续问白银。
“是的。”白银很用力地点头。
“中了梦千年?”阮青援再问。
“是。”白银的回答更精简了。
三个有关于沐月夕的问题,阮青援问的人却不是沐月夕,这让沐月夕很郁闷,她有嘴,她会说话,不要这么无视她行不行?
正在沐月夕抱怨阮青援无视她时,阮青援突然冲沐月夕行大礼,“草民阮青援见过欣悦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事出突然,沐月夕一时不察,生生地受了他一礼。一惊一愣,忙双手虚扶,道:“药王不必如此多礼,月夕愧不敢当,药王快快请起。”
“草民谢谢郡主。”阮青援长身而起,不卑不亢地道。
那个戴着斗笠掩住真容的女子突向前一步,盈盈拜了下去,“民女黎霜华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月夕刚要说不必多礼,白银跳了起来,“原来是黎家丫头,江湖上不是传言说你病得快死了?怎么突然好了?”
“是冷哥哥治好霜华病的。”黎霜华羞娇道。
冷哥哥,好亲密的称呼,沐月夕淡淡地笑了。咏诗和缀黑的脸色微沉,韶婷暮婷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随风现在何处?”阮青援问道。
“他在厨房,小狐狸的身子弱,他在帮她熬补药。”白银低垂的眼中精光闪动。
一直注意着阮青援的沐月夕留意到他眼中快速地闪过的不悦,缓缓地垂下眼睑,她或许该告辞离开了。
“师父,您回来了。”冷随风端着补药恰好走了过来,远远地看到了阮青援,忙道。
“再不回来,我的药草,就要被你拨完了。”阮青援的语气平和,可沐月夕还是听出里面暗藏着不满。她不敢辩解,为解梦千年的毒,冷随风的确动了阮青援不少珍贵药材。
“我有补种药草的。”冷随风小声地解释着,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咏诗。
咏诗伺候着沐月夕喝了药,回房休息去了。阮青援师徒去了药房,白银很认命地领着黎霜华去安排她的房间。
晚膳时,黎霜华摘下了斗笠,露出真容。十六七岁的年纪,她的容貌让沐月夕想起红楼梦里对林黛玉的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又见一美人,自从投胎转世来到这异时空的古代,沐月夕见过的美人实在是太多了,沐月夕考虑是不是绘一张百美图,以留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抽空看了眼被阮青援抓进药房训了一下午的冷随风,他情绪不是很低落,面色还好,到底是外甥加徒弟,阮青援舍不得骂。只是,沐月夕双眼微眯,他为什么看都不看黎美人一眼呢?
一定是做贼心虚。沐月夕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了。
“郡主吃饭,阮伯伯吃饭,白师叔吃饭,冷哥哥吃饭。”黎霜华礼貌地把吃饭的人喊了个遍,然后才提起筷子。
“随风,这几个菜都是霜华为你做的,你多吃点。”阮青援指着桌上其中的三碗菜道。
冷随风“嗯”了一声,手中的筷子根本就不去碰那三碗菜。阮青援瞪了他一眼,冷随风视而不见。
黎霜华的眼眶眼瞅着就红了,咬着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一脸冰霜的冷随风。
沐月夕没兴趣去安慰美人,努力吃饭,吃菜,准备吃完饭就走人,管他是郎情妾意,还是狼狈为奸。
“郡主,草民有一事要请教郡主。”阮青援开口道。
“阮伯伯,您别这么客气,您有事请尽管说。”沐月夕学黎霜华的叫法。
“草民不敢当,请郡主唤草民的小字,引之。”阮青援礼节十足地道。
沐月夕苦笑,“长幼有序,月夕不便以长辈的字号相称,还请阮伯伯见谅。”
阮青援没在称呼上过多纠缠,道:“听小徒言,郡主体内的梦千年已解,药仙谷是山野之地,不免留贵客久……”
“师父,月夕她的身体还很弱,不适应离谷。”一直沉默用餐的冷随风抬头,打断了阮青援的话。
阮青援盯了冷随风一眼,冷随风抿紧嘴唇,师父的话,他不得不听。阮青援起身对沐月夕行大礼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小徒才疏学浅,为郡主治病不妥。草民不才,仗着还有几分真材实料,特请郡主让草民亲自为郡主配方调养身体。”
才疏学浅。
沐月夕冷笑,他是不想让冷随风与她接触才对,如此的提备,激起了沐月夕的傲气,刚要开口拒绝,却碰上冷随风期盼的目光,心起涟漪,不忍让他失望,“好,就由阮神医为本宫配方调养身体。”
“谢谢郡主对草民的信任,草民定不会辜负郡主对草民的信任。”阮青援面色转缓。
“大师兄,我在外面还有点事要办,我明天一早就走。”白银怕阮青援,更甚于他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