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庆帝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么小的事,这两个丫头居然吵到他的面前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他摸了摸下巴,既然已经来了,少不得为她们断断这个案子了,语气平和地问道:“欣悦,你那项坠是在何时不见的?”
“回父皇的话,欣悦的项坠是在莫宫主居住的守仙居里被莫宫主扯断不见的。”项坠之事,沐月夕是赖定莫璎了。
“项坠怎么会被扯断的?”显庆帝不解地问道。
沐月夕抢先道:“回父皇的话,昨天欣悦和莫宫主打了一架,当时欣悦没注意到项坠被莫宫主扯掉了,回桂芳阁后才发现的,然后欣悦再去守仙居寻找时,莫宫主就不肯将项坠还给欣悦。父皇,那条项坠是欣悦外祖母在欣悦百日那天送给欣悦的礼物,欣悦珍爱无比,请父皇做主,让莫宫主把项坠还给欣悦。”
“打架。你们俩在花朝宫打架!”显庆帝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淳于容微微动容,眉尖不露痕迹地皱了一下,又松开。莫璎素来沉静庄重,恪守礼仪,莫说打架,就是连秽语都不曾出口。而沐月夕一向伶俐乖巧,知书达礼。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会动手打架,不但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而且这其中的内情肯定不简单。
莫璎脸一红,昨夜实在是太冲动了,“莫璎惭愧,请皇上责罚。”
“对不起,父皇,欣悦知道错了。”沐月夕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淳于容端起茶杯,假借饮茶掩饰嘴角边逸出来的浅笑。
显庆帝摇头叹气,“你们为了什么事打架?”
沐月夕和莫璎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一言不合。”
“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显庆帝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词,“是什么让你们一言不合了?”
“欣悦莫璎知错,求皇上恕罪。”沐月夕和莫璎回避显庆帝的问题,低头认错道。
淳于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知道这打架的原因,是铁定问不出来,起身走到两人身边,行礼道:“皇上,打架之事,郡主和宫主都已经认识到自身的错误,皇上不如就原谅郡主和宫主这一回。”
显庆帝勾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如海替你们求情,朕就不再追究你们打架之事,以后切不可再犯,起来吧。”
“莫璎谢谢皇上,谢谢文信候爷。”莫璎道谢。
“欣悦谢谢父皇,谢谢候爷。”沐月夕刚要起身,双腿却因为跪的太久僵硬发麻,眼看又要栽倒,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
侧目而视,正是站在她身边的淳于容,沐月夕低声道谢:“谢谢候爷。”
淳于容浅笑回应,等她站稳,小心地松开了手。
一抹精光从显庆帝的眼中划过,问道:“欣悦,你肯定项坠是被莫璎扯断的。”
“是的。”沐月夕肯定地道。
显庆帝又问道:“莫璎,欣悦说项坠是被你扯断的,此事你可承认?”
“请皇上明鉴,当时情况有些混乱,莫璎不记得是否扯断过郡主的项坠。”莫璎语气平和地回答道。
“莫璎,欣悦跟你说项坠不见了,你是否问过收拾屋子的花奴?”显庆帝继续问道。
“回皇上的话,莫璎不曾问过。”
“为何不问?”显庆帝双眸微眯。
“皇上,守仙居的花奴服侍莫璎多年,对莫璎所佩带的饰物都认得,而且当时屋内只有郡主和莫璎,她们收拾时,若是拣到了不属于莫璎的佩饰,肯定知道那是属于郡主的。花奴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下郡主随身佩戴的项坠,所以莫璎认为不需要询问。”莫璎分析的头头是道,更在言语中暗示,沐月夕的项坠绝对不可能掉在守仙居。
“欣悦,你这次进花朝宫守斋,项坠可是随身佩戴?”显庆帝相信了莫璎的暗示,开口问沐月夕。
“回父皇的话,项坠欣悦从小到大都是片刻不离身,昨夜莫宫主在守仙居召见欣悦时,它还挂在脖子上,可等欣悦再回到桂芳阁时它不见了。回阁的路上都有花奴陪着,它若是在路上掉落下来,花奴们不可能看不见,所以欣悦实在想不出,它不是掉在了守仙居,会掉在哪里。”沐月夕理由同样充足,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委屈。
两人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但是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会是谁?
显庆帝的目光停在屋内兽形铜制香熏炉上,沉吟不语。
香熏炉内冒出袅袅的紫烟,清幽的龙涎香弥漫整个室内,显庆帝看着香熏炉沉默不语,放在桌上的右手,屈起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不急不缓。
屋里的其他三人,静立不语。
沉默良久,显庆帝停下了敲桌的手,开口道:“如海,此事你要如何处置?”
莫璎脸色微变,眸光闪烁。朝堂有一个传言,文信候能思精敏,凡号令行下,处事值机,无所遗算,帝对其十分倚重。今日看来,这传信是真的,文信候淳于容果然是皇帝的股肱之臣,连这等区区小事,皇帝都要听取他的意见。
“回皇上的话,微臣认为,郡主遗失项坠之事毋庸置疑,而莫宫主又的确没见过郡主的项坠,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淳于容话锋一转,语气冷到了冰点,“定是花奴们见财起意,瞒下了郡主的项坠。”
显庆帝的目光在莫璎身上转了一圈,面色阴沉,冷冷地道:“立刻将那些花奴们拘了来,严刑拷问,不信这项坠不出来了。”
严刑拷问。莫璎身体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淡然的表情。
沐月夕娇躯微颤,想起前世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惨烈画面,心底一寒,她没办法为一己之私,让无辜之人受屈,忙抢身而出,跪倒在地,“请父皇收回成命。”
显庆帝诧异地问道:“欣悦丫头,你不想找回项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