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门创立已久,今后也将为皇上排忧解难。作为皇上您的忠诚下属,皇上是不是该把饷银发了?”她浅笑道。
“饷银?”非从环莫明地看着她。
“是呀,我们替皇上办事,哪怕是打杂的也该有一份工钱。”惊鸿无辜地看着他。
“大胆,替皇家办事是你们的荣幸,你竟敢向皇上邀赏!”
惊鸿愣了愣,吃惊地掩着嘴,“呀,原来真是没有饷银的,我还以为是父亲忘记说,或者是周太常忘在家里没有给我。皇上,民女造次,不知道隐门是做白工的,父亲出家后,民女也没问清楚,实在惭愧。”
她一脸后悔的样子,像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心里却快笑出来了。
“这也是应该的,以后隐门上下的人都领五品俸。”
“多谢皇上。”她笑得灿烂,坦然地说:“皇上既给了俸银,民女也不好小气,先前借的三千万两白银,民女不收分文利息。”
“那笔银两……”
“民女知道是人都有手头紧的时候,皇上也不能例外。去向钱庄有诸多不便,皇上想到燕家钱庄,也是燕某的荣幸。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不会赖账,借据什么的也用不着,就是不知皇上会几时还,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刁妇,那钱是你献给皇上的,怎么是借的?”周太常骂道。
“太常大人,你说笑了吧,谁家会白白拿出那么多钱两给别人。再说了,皇上是什么人,万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是你我的主子,你见过哪家主子问手下要钱的吗,你这不是拆皇上的台吗?”
“你……”
“其实我一直想问,皇上一下子借这么多钱,我见不到人,也没个凭证,这数目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周太常是管礼法的,对管理钱财不擅长,中间少了一些也未可知。还是这钱并不是皇上要借的,而是太常大人借的?”她挑眉问。
“国家遇难,你捐些钱出来救灾,难道不应该吗,怎么又会变成借的。”周太常正色说。
“原来是用来救灾的钱,太常不说,民女真不知道。每次见面,民女以为太常是在闲话家常免得借钱时时尴尬。捐钱救灾当然应该,燕家每年都会施粥做善事,米铺那儿也会打好招呼,宁可少赚些,也不能饿着百姓。民女爱国之心日月可鉴。不入流的商人所捐之物也比位列九卿的太常大人多,说起来,太常大人应该惭愧才是,你真是辜负了皇上多年来的信任与栽培。”
“我……”周太常指着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非从环摆摆手,“此事以后再议。朕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是,皇上慢走。”她笑着招呼道,“要是皇上不方便出来,民女潜进宫中找皇上也一样,免得还要皇上两边奔波,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察觉的。”
非从环背上一僵,什么也没有说。正要出门,楼下忽然吵闹起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惊鸿走在前头一看究竟,正好看到掌柜慌张上来。
“是七皇子……像来找麻烦的。”
“知道了。”惊鸿点头,想来后面的人也听到了,“掌柜带几位贵客往后门走。两位,我要处理私事,就不远送了。”
“嗯,堡主要谨慎行事。”非从环嘱咐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旭儿的事还得看她。
“怎么这么热闹。”惊鸿笑着从楼上下来,扫了一眼杯盘满地的大堂。他在家还没的摔够,还到这里摔盘子出气?京城的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早就自发地站到角落,边吃边看。停在最后一级台阶,惊鸿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小二命令道:“还不快收拾干净,怠慢了皇上最宠的七王爷,你吃罪得起吗?”
“是。”小二忙不迭地答道,招呼其他伙计一起来收拾。
她仍站在台阶上,对他点头轻笑,目光在他身边两个女子身上停了停。一个她不记得名字,只知道是怡红院的,另一个可不是跟她最熟的海棠,与旭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海棠促狭地对她挤挤眼,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望向跟着她来的小丫头,像是有什么话说。低头,目光在与旭脸上停了停,又惶惶地移开了,心下轻叹,她依旧笑道:“七王爷,都怪燕某管教不严,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海涵。”
端在手上的茶杯忍不住想摔了出去,如此生疏地叫他王爷,他听得耳疼,背对着她坐着,压下去的火气全涌了上来。不是来见她的,不是来见她的……他的心里默念,那茶杯在手里松了紧、紧了又松,半晌,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嘣”地一声,茶杯一半扣在桌上,手上一斜落到地上,倒了与旭一身茶水。与旭忙站了起来,没来得及擦,惊鸿已经站到他身边,接近海棠的手绢,替他拂去衣服上的茶水。
“不用你擦。”他气恼地说,却没有阻下她的动作。
这几天她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整个王府都变得空荡荡,他时常站在她的院前,不敢进去,远远地站在外面骗自己,说她还在。他不能把她和燕惊鸿联系起来,不懂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夫君,她的喜欢是怎么样的,她喜欢他吗,有多喜欢。记得那天跟她吵得厉害,她被赶走了,可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堵着气,不肯来见她,又熬不过见不到面的苦,特别带着别的女子到她店里来,想要气气她,谁让她惹到他了。
被他一说,惊鸿真的收回手,把手绢还给海棠,退开一边。“王爷稍坐,尝一尝本店最有名的茶香鸡。燕某让人给王爷找身干净的衣服来,权当给王爷赔不是。”
他不要她退开,不要她叫他“王爷”,嘟嘴瞪着她,见她半低着头笑得恭敬,又气了起来,“什么茶香鸡,那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
“是吗?”她浅笑,看到他打烂的一桌菜上就有一道茶香鸡。没尝一口的菜肴落了一地,她觉得可惜,对不懂疾苦的与旭多了一分无奈。蹲下身子,她抓起那只鸡撕下一只腿尝了尝,“还是原来的味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