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喝着真痛快,可惜了,复川和宝宝只有喝茶。”她用袖子一擦嘴,夹起烧好的鸡翅,“复川,这个放了很多辣椒,你最爱了。宝宝来吃烤虾,我来替你剥。”她忙得不亦乐乎,围着他们打转。
怕吵聚在亭子里的几个人,渐渐的也到了下面,亭中只留下喝多了的钱进和不怎么说话的十二公子沧海。钱进的嗓门越来越大,吵得很远都听得到,“沧海,你酿的酒真他娘的好,怪不得老子喝不赢你。不是吹牛,老子十岁的时候就喝倒一寨的人,山里没有人不服我的。那时候真是爽,没有不顺心的事,就他娘的野丫头老跟我打架。我那是让她,谁让她是老子未来媳妇。她倒好,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沦海,那丫头真没良心,也不想想当初谁带她逛青楼上赌场,她就这样回去。当初明明是她说她是石头里蹦出来了,怎么还有一个爹,还出来一个未婚夫。娘的,约好了要嫁给我,给我生一窝狼崽子的……”
他越说越气,一直拉着沧海骂个不停,沧海一直淡笑着,用另一只手倒酒喝,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烨远有些佩服他的淡定,外面的事好像跟他无关。之前,他只在晚餐的时候见到沧海,他总是坐在角落不说话,长长的刘海遮着一半的脸,似乎一直没有露出真正的长相。两人没有说过话,烨远也很少想到他,就像后宅没有这样一个人似的。
别人听钱进骂个不停,知道他喝多了,皆忍着笑。端明嫌他说的难听,走到角落背着他望着湖面掩着笑意。惊鸿又好气又好笑,开始也不理他,就怕宝宝听多了被教坏,时常说话引开他的注意。
“姓于的算什么东西,他和丫头那点交情算个屁。要是我那时候知道她就是丫头,早把她抢回山寨。管她身边还有谁呢,往床上一滚,就成夫妻了。女人吗,调教一下,不就这样吧。丫头她只要……”
“他娘的,你哪那么多话!”惊鸿忍不下去,又羞又气,朝着他大吼。
“总算忍不住了。”烨远在一边轻声说。
他们听见了忍不住大笑,羞得惊鸿瞪了烨远一眼。钱进松开沦海的袖子,踉踉跄跄地从亭子里下来,走到惊鸿身边一把将他抱住,“你是我的。”
惊鸿暗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背,听他的呼吸变沉了,不禁淡笑。“木理,扶他回去休息。”
“是。”在一边烤肉的丑汉懒懒应道,轻松地撑着钱进离开了。
惊鸿拍了一下发烫的脸,扑到旁边源长的怀里,“幸好不是宴客,真是丢脸死了。”
“他最早认识你,也难怪心里不痛快。”源长笑着劝道。
“还说什么我是他的……”她轻声抱怨。
“悠姐姐也是我的。”宝瑜躲进她怀里,红着脸说。
“是呀。”她搂着他,伸手把拉长着脸的复川也拉进怀里,“也是你的。”
回过头,她看着笑陌淡淡一笑,笑陌走到她身旁,微笑地看着她。树下,端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牵在她身上,亭子里,沧海看着下面浅笑。烨远站在一边,不觉勾起嘴角,她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尽管于世不容,但也不是那么肮脏下流的事。
“悠姐姐,为什么往床上一滚,就能算夫妻了,是在床上拜堂吗?”宝瑜好奇地问,引得旁边暗笑。
“我等下再跟你解释。”
他们吃到很晚,惊鸿怕玩起来吵到小羽,选在离他较远的地方烧烧。隔着湖,她望着熄了烛光的院子,心里缺了一块。如果有一天,小羽也能一起参与就好了。大家玩得高兴,连宝宝也一起熬到深夜才去睡。他一直问钱进的话是什么意思,惊鸿无奈,在他那里住下,编了许多话解释给他听。他听到一半,才想到她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姐姐,会被传染的……”他着急地推了推她。
“只是这样没关系的。”她抱他在怀里,“好了,快点睡吧。都这么晚了。”
他点了点头,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安睡,转眼到了惊鸿生辰那天。她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独自带着祭拜的东西到了后山。她的母亲葬在那里。她到那里时,墓前放着供口和香烛。蜡烛烧了一半,来拜祭的人应该走得不远,惊鸿望着山雾中脚印消失的方向,表情漠然。对那个曾是她父亲的人,她早没了当初将要相见时的期盼和感情。小时候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父母存着一点想象,她以为他们都死了,就想如果他们活着一定很疼她。若能一直这样想,也许比较幸福。这个世界跟她想象的太不一样。
在墓前站了一会儿,她念了一段经文后下山回到院中,笑陌在等她,替她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她爱穿红色的衣服,生辰准备的衣服也是红色的,上面绣着燕型图案。发型和首饰都是笑陌替她选的,简单大方,最合她的心意。笑陌看着镜中的她,不愿她的好让别人看见。
“留心来的客人,保护好他们。”惊鸿叮嘱道。
“放心。”笑陌轻拍她的肩,那是他的职责,绝对不容有失。
“好了,我去找烨远。”她站起身拉着裙子,对笑陌笑了笑,匆匆出了门。
烨远刚换好衣服,见她来得这么早,便问,“客人什么时候会来?”
“说不准。如果有事要商量,可能会来的早一点。”她答道,抬起他的手,上下打量他。“果然是人靠衣装,换身衣服,人都精神多了。我们站在一起,倒很像一对。”
“谁跟你一对。”烨远微皱着眉,盯着身上的衣服,做的时候就是照一对做的,穿起来真像夫妻。
“你是我夫君,当然是一对。”惊鸿嘴上不肯认输。
“少说这些。现在还早,要不要先去给你母亲上香?今天,也是她的祭日。”他问道。
惊鸿微愣,没想到他会留心这个。“我已经去过了。”她的表情变得柔和,“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