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朗,你等我一年,北方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
“修,你再等我一年,南方水患,有许多商铺受损。”
忍下心中的不舍,掩着不安和寂寞,他等着她一年复一年,有时会觉得遥遥无期。
有次去燕家堡,他去找她时她正陪着小羽,那个院子,据说是禁忌,他刚踏入,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羽尖叫了起来身体不停地发抖。她紧紧地抱着小羽,吩咐人叫大夫来,然后皱眉对他说:“快点出去。”
传闻中被她逼疯的弟弟原来对她这么重要,也许比他还重要,他想,心里闷着一口气。
等小羽好些了,她才出来见他,“小羽见不得生人,你以后不要再进去了。”
“好,他的病怎么样了?”他淡笑地问,看她沉着脸,就知道不好。
“复川说,光用药治不好,只能稳定他的情绪。他之前才好些,现在又恶化了。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嫁到别处去,和你的婚期还得等一阵子。”
“成亲后,我们可以住在燕家堡。”他说,不知要怎么说服母亲。看她似没什么心思谈这个,他安慰道:“放心,小羽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也这么觉得。”她笑着,好像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已经有足够的信心。
第一次,他对她的直白感到无奈。
除了小羽,在她心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人,那个俊美无双的大夫复川,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日渐强大的笑陌。他们两个都对他抱着敌意,原因是那个不解风情的惊鸿。笑陌每日跟在她身边,最让他担心。有次,燕家堡不知惹到什么人引来很多杀手。笑陌为了护着她,受了很重的伤,她手上也被划了一刀。他担心她,赶到燕家堡,发现她趴在笑陌床边睡着,两人紧握着手,笑陌没着上衣,胸前那圈纱布刺眼得到很。惊鸿可能陪了笑陌很久,睡死了,没发现有人来,笑陌却醒过来,淡淡地看向他,那目光分明带着挑衅和得意。
不安在心中喧嚣,他想快些娶她,不让别人靠近她。那天,他再次求亲,她再次拖延。他不能说是因为妒忌才想要她快些嫁过来,心底他相信惊鸿还是爱他的。曾经两人游湖,他曾经的红粉知己挑衅地挽住他的手,竟被生气的惊鸿扔到了湖里。友人笑他找了一个母夜叉,他却暗暗高兴。他宁可她是凶悍地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母夜叉。
回到家里,他心中郁结,加上母亲又劝他要么快些完婚要么另选亲事。母亲对惊鸿越来越不满,过年过节惊鸿也没有前来探望,只让人送东西过来。她说要陪着弟弟,他又能说什么。友人约他出去喝酒,说起家中娇妻生了孩子。当初是他们羡慕他,现在是他羡慕他们。那晚,他也不知喝了几杯,醒来时,是在秋娘的房里。秋娘是他旧时知己,一心爱慕他,到现在也没有嫁人。他以前和他们出去,找些女子相伴喝酒,却从没有越矩,对秋娘也一样。晚上的事,他模模糊糊记不清,见衣衫完好,他也没有多问。几个月后,忽然听人说起秋娘怀孕的事,他隐约觉得那孩子是自己的。找到正想隐居的秋娘一问,真是如此,他没奈何,在母亲作主下,纳了她为妾。
他知道惊鸿一定会生气,暗暗又盼着她生气,证明她心意未变,借机让她快些下决心嫁过来。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事,父亲惧内才娶了一个,他是真心喜欢惊鸿才答应她不娶第二个,秋娘只是意外。她果真是来了,穿着喜袍,站在山庄门口,脸上全无笑容。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和母亲的反对,两人草草拜了堂。他没想给她这样的婚礼,他想要给她最好的,关心她,爱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他不是背叛,只是无心之失,这样的解释没有一点用。洞房之夜,没有一点欢喜可言,她像隐忍着什么,却又不语。
第二天,她的态度变了许多,早上乖乖地奉了茶,还去探望怀孕的秋娘。他怕她会对秋娘不利,匆匆赶过去,见两人聊的高兴,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娶了一个很好的女人。”她说,正好看到他安心的表情。
她对娶和纳分不清,秋娘半天才知是在夸她。
“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他在她面前说,依旧唤不回她的笑容。也许相处久了,她慢慢会相信他,他想。没想到他们相处有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后的午后,他在书房听说有刺客,等一群人到了她房间时,看到的是她和笑陌共眠的情形。散落在地上的衣衫,是她这几天忽然换上的靛蓝,亮得刺眼。他不语,直到母亲来了大声喝斥,他才醒悟。那是一瞬的醒悟,意识到她想要离开,然后意识又陷于混沌,所以他才会写下休书。一定是这样的。
两家交情不浅,父母不想让她太难看,让她拿了休书离去。他留下她,和她单独说了几句话,心底是空的,只是想多留她一会儿,再看看她,再听听她的声音。
“你是故意的吧,为了离开……”
“是又如何。”她笑了,没有一点羞愧,那些事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于修朗,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唯一能容忍跟别人分享的男人。从此,你管你的飞鱼山庄,我管我的燕家堡。我们只言商,不言情。”她扔下绝决的话,转身离去。
从此之后,形成陌路,她会对他笑,却像普通朋友一般,没有多余的情绪渗杂。听说她娶了许多夫君,包括笑陌,包括复川,他期待是她心痛的证据。她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别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吸引她。她迟早会回来的,回到那个相识的午后,她会打他一拳,然后露出羞涩的脸……因为她爱他,深深地爱过他。
从记事起,他就是隐门的一员。隐门分三个部门:隐卫、隐探、隐杀。他是隐卫的一员,将来的使命是保护某个重要的人,那个人由不得他决定,不管是谁,哪怕是他讨厌的人,也必须用生命保护。如果想要将来死得值得些,就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影响天下的人。他最初的愿望,是保护天下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