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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嘻嘻,小薛,你也会做诗吗?今天入席的可是每人至少要准备献诗一首。”看薛丁山落落寡欢立在角落里,并不与其他公子哥多做交谈,李令月心中猜测这小子八成也是像李敬业程伯虎,喜武厌文,不由故意笑着问道。

心中还想着,若是薛丁山真的不会做诗,待会就弄一首诗来让他定数,反正自己身边有谢扬这无所不知的妖孽,还有小才女上官婉儿,一首说得过去的诗还不是手到擒来,也省得这小薛被其他公子哥嘲讽,被众贵女看轻。

薛丁山被李令月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明白李令月是把他当成了不通文墨的武夫,不由腾地涨红了脸,咬了咬唇后,嗡声嗡气道:“回公主殿下,丁山自幼也饱读诗书,一两首应景的诗还是做得出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令月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刚在自己席位上坐下来,就听耳边传来谢扬咬牙切齿的声音:“人家会不会做诗关你屁事,整天就知道操些没用的心!”

“我乐意!气死你!”

真是与天斗与地斗与妖孽斗,其乐无穷!李令月此时知道身边这位小谢就是狼王谢扬后,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好像找了个最好玩最有意思的玩具,没事也得找出点事来,气气死妖孽。

终于,皇帝皇后的銮驾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自是激起了一阵慌乱。除了李令月和谢扬,没有人注意到,刚刚有两个中年内侍在四周晃了一圈。

李大帝这一年还不到五十岁,虽说严格意义上是中年,但到场的都是年轻人,他也不禁心情极好,面上自然笑得灿烂。

虽然非是正式场合,武后还是装束得雍容典雅,云鬓上大小花钗十二树,阳光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发间簪着一支缀满珠玉的凤形步摇,晶莹辉耀,深青色的钿钗襢衣,藕色的舒长帔帛,然而,这华贵的礼衣却比不上武后那双明亮的眸子,那眸子中神采潋滟,让人无法逼视。

见众人俯伏行礼山呼万岁,李大帝乐呵呵地一挥手,爽朗地笑道:“好了好了,朕也难得见见你们,此地又没有那些老人,不用时时刻刻拘泥礼数,失了曲水流觞的隽永自由!”

话音刚落,豫王李轮一听父皇说出此话,便顺势起身,当先笑答道:“父皇美意,谁敢不遵从?只是这里不少人鲜有机会面见天颜,大约都有些惊惧罢了!等到几杯酒下肚,大家忘了高低上下,父皇别怪罪就好!”

武后与李大帝并肩走到主位坐下,听豫王李轮如此说,旋即微笑道:“曲水流觞原本就是为了无拘无束,就如轮儿所说,这礼数今天全都丢了!”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参差不齐地拜谢之后,众人纷纷坐直了身体,这才各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座上的天子娘娘。占据了优良地理位置的李令月当然不用像其他人这么小心翼翼,那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老爹老妈面上瞧,顺便也好好琢磨了一下李大帝今日的打扮。

今日的李大帝头戴乌纱冠,穿身青罗单衣,蹬乌皮履,几缕黑色长须略加修饰,更显出了几分精气神,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坐定之后,他便先朝王勃瞧了瞧,忽然点了点头:“朕听上官相公说,这一届举子中你的诗文最好,今天若是没有佳作,回头朕可是得罚你!”

作为如今大唐第一位少年进士,又是上官宰相内定的未来孙女婿,王勃获得如此关注本在人们意料之中,就连王勃自个也早就打好了腹稿。只是他听说上官宰相的那位才女孙女对自己似乎并不满意。

此时,他不慌不忙地欠了欠身,面上却露出了苦笑:“陛下可是难为煞了微臣。有豫王殿下与公主殿下在,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是陪衬,哪里敢说什么佳作?”

王勃自中进士被李大帝任命为朝散郎后,平素常常有面君地机会。因此这愁眉苦脸一出,众人的紧张感立刻为之一泻。

武后则是哑然失笑:“太平今日只作评判不做诗,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你若是不能得三甲。可别埋怨本宫到时候不讲情面,让你的好事落空!”

皇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下头顿时一片哗然,而王勃更是成了苦瓜脸。

李令月正觉得古怪,忽然感觉有人从后头捅了捅他地背,这更是让她感到莫名其妙。下一刻,一张纸条忽地塞进了她的手中。她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却在下头悄悄展开了字条。上头却赫然是上官婉儿的笔迹——“帮忙帮忙,今天要是那王勃表现够好,陛下只怕就会应了爷爷的要求,就会亲口许下我和王勃地婚事,一定不能让他进三甲!”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李令月暗笑上官婉儿装神弄鬼,遂把纸条随手往腰间一塞。

这时候,武后已经和好几个人亲切交谈了一回。其中大多数人都并非第一等高官的子弟,那表现得叫一个感动。就差没泪流满面感谢关怀了。而这份“关怀”也渐渐由男至女,很快一群大家闺秀也各自领会到了这君恩雨露。然而,武后把平衡二字玩转自如。每个人都只是笑问一句,不多不少。

题外话完毕,这曲水流觞便正式开始。

众目睽睽之下,李大帝亲自把一只双翅酒杯放入面前的沟渠中,只见那装满了大半地酒杯在水中稍沉一沉,旋即便稳稳地浮了起来,顺着水流缓缓前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水面上,表情或激动或沉着,或紧张或冷静,人人都盼着轮到自己,却也同样怕风头没出成却丢了丑。

看着那杯子随着水波和微风悠悠而动,李令月索性惬意自得地往后一靠。为求古风,这种地方自然不能摆上椅子,但是,她身后不是有个上好的人肉靠背吗,靠在谢扬身上,享受着谢扬无微不至的照顾,李令月愈发感到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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