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泪一对一双掉落,似乎源源无穷尽,水溶头一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为一个人心疼是什么样的滋味。他此刻十分的害怕,怕这可人儿的心中当真是牵挂着那贾宝玉,书上不是说黛玉此生是为那破石头还泪而来?最后却是因为金玉良缘得成而病逝。如若真是那样,自己的这份爱意,又要怎样处置?也不禁皱了眉头,手中揉搓着那张始终不舍得扔掉的纸巾。
待明姨送蜂蜜水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二人对面而坐,一个泪涟涟,一个眉深锁,气氛不是那样的轻松。
“少爷,半个小时以后要用早餐,您与林小姐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明姨依旧和蔼如同春风扑面,将托盘中的两个水晶杯放下:“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心烦,身体最重要,可不要着了病才好。”
“好的,明姨费心,我知道了。”水溶闻言稍展眉头。是啊,明姨说的对,玉儿的身子看起来依然十分虚弱,如果一直这样抑郁下去,可不是件好事。管他什么贾宝玉,什么北静王!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既然命中本有姻缘,又岂能说断就断!要自信!要自信!给自己打气了半天,水溶脸上恢复了常有的微笑:“我可以叫你玉儿吗?”
“嗯?”黛玉没有听清,止住哭泣,两眼水汪汪的看着他。水溶差点迷失在这片深邃却清澈的目光中,定了定心,解释着:“我是说,总是叫小姐什么的,未免太生疏。今后,我叫你玉儿,你就叫我清之如何?”
“这……”黛玉犹豫着,那名字似乎是水公子的字,大庭广众下称呼恐怕不是很合适,因而道:“如此称呼,怕是不当……”
“哦……”水溶刚刚鼓起来的勇气漏了一半,有些失望,却劝慰道:“既然林小姐不喜欢,那就算了……其实……婚约的事情不必很放在心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如果林小姐有异议的话,我也尊重你的决定……”水大公子很罕见地语无伦次起来。
“啪!”的一声,黛玉手中被子应声落地而碎,“我就知道!”她忽地站起,泪眼中却是无尽的茫然:“我就知道无论是哪个世界均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已然带累了娘亲因我而死,实不该苟延残喘至今……”一阵眩晕袭来,几乎无力支撑身体,摇摇欲坠。贾家容不下她,如今,娘亲当年为自己定下婚约的人家也要反悔了吗……
水溶被黛玉忽然的激动吓了一跳,又见她似乎因此而导致身子再度不适,实顾不得其它,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扶住,连声致歉:“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不该说这些话!玉儿!”一边说,一边将她扶到床边靠了。
“其实,也怪不得你,是我忽然出现扰乱了公子的生活。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公子无意亦可解除聘约,都是黛玉命薄,两世皆注定不该有家的……”黛玉缓过精神,幽幽自嘲道:“这身子终究是不成了,也好……若如此,也便能够早些解脱了……”
“不许你胡说!”水溶伸手轻点住了黛玉的唇:“你却不知道当我得知这婚约时候有多高兴!真像是在梦里一般……这辈子,我可是谁都不要,只要你!既然我们是有婚约的,那么你是定要嫁给我了!如今你只可以在乎我,不可以说什么没有家之类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一袭大男子主义的话语脱口而出,震撼了黛玉,也言明了自己的心声。
他适才琢磨过味道来,黛玉是古代人,如今能够安抚她的不是什么男女平等尊重意愿,现代的思想怕是需要以后慢慢的渗透。如今她最需要的,是家的温暖。更重要的是,古代女子若是被解除了婚约,那可是一辈子的耻辱,也许会一生都抬不起头,自己刚刚本是好意征求意见,却想不到黛玉竟是误会了。看来日后要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稍微强势一些反而会让黛玉有安全感。
“我的家……吗?”黛玉抽泣着。
“对!”水溶“得寸进尺”地牵起她一只玉手,合在掌中摩挲:“这就是我们的家,我可是没有什么通房丫头、没有什么姨娘、到了二十三岁还是孑然一身,是不是很可怜?”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水溶在心里拼命恶补古代的规矩和知识,慢慢打造着自己的“良好形象”。
黛玉看着努力逗自己开心的水溶,感动莫名,慢慢止住了眼泪,虽然依旧为母伤怀,却也渐渐平复下心情。
“这不就好了!虽然你哭起来很美,可是看到你哭,我的心就很痛!”水溶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佯装痛苦道:“这可怎么办?”
“很疼吗?那我不哭了,会不会好点?”黛玉赶紧用手背抹干了眼泪,虽然时而抽噎,却焦急的等待着答复。
“玉儿!你是我的!永远都跑不掉!”水溶被她这无辜的模样沁透了心脾,霸道地起身将黛玉拥在怀中,宣称着自己的“主权”,宠爱地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一头乌丝。
稍作挣扎,黛玉最终却是沉沦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就让她不守规矩一次吧,就让她贪婪一次吧,自打失去双亲,自己便再也没有这般安全的感觉……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冷漠与不在意掩饰下的内心,却极其的脆弱……
折腾了一个大早晨,想起吃早餐时已经接近十点。明姨看着心情变好的二人,无奈的摇摇头,一边指挥着佣人摆桌一边笑道:“年轻人哪里能没有别扭的时候呢?有什么话说开了也就是了,常言道,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这不就好了!”说着,将一个青玉碗放在黛玉面前,掀开盖子,却是精致的鸡汤馄饨,又布了几种清淡的小菜,笑道:“这是老爷吩咐做的,说小姐是苏州人氏,胃口清淡,身子又弱,昨夜紧着雇佣了一个苏州的厨师,赶紧尝尝,若是不中意,马上另请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