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们吵的,姑娘都叹气了!”雪曦见黛玉醒了,放下扇子跑出来责备起外间那两只麻雀。
“无妨,我早已是睡不着了的。”黛玉坐起身子靠在床边,雪晼与雪瞳忙进来见了礼,而后捧茶端盂服侍黛玉漱口。
“王爷刚刚来过了吗?”黛玉坐到梳妆台前,雪晼为她整理发髻,簪些钗环。
“回姑娘的话,王爷来过两次了,见姑娘睡的香甜,不忍打扰,自去书房了,说是晚上有个邀约,不在家晚膳,只眼下许还未走。”雪晼灵巧地将整理好的乌丝盘了一个飞燕髻,配着黛玉淡蓝色的衣衫,挑了些蓝白水晶的珠花簪了,素净大方。
“把床边柜子里那个手绢包给他送去。”黛玉拿起小刷子梳了梳眉,还是静贤亲自绘图而后找工匠做的,那一大套的化妆工具,当时直把这帮子小丫头看傻了眼。
“是!姑娘。”雪曦应下,打开小柜子取了包,不禁笑道:“姑娘那日不是说不给王爷做的,如何比那铺子里的精细许多?可见还是把心绣进去了的!”摊开的手绢包里,一个藕荷色的荷包安静的躺着,上面一株叫不出名字的小草,幽幽散发出薄荷的清香。细细看去,银色的穗子皆是三股丝线编成,两股银色,一股青色,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端详半日还以为是光影,实属上品,不多见的。“我看姑娘不如自己去送,过了雪曦的手啊,难免走了味道!”嘻嘻笑道。
“还说,要不是你们那日跟着起哄混闹的,我如何受得这累!”黛玉嗔笑道,拿梳子点着她:“如今不过要你跑个腿,却七七八八的这话多!”那日水溶央求黛玉给他做个荷包,黛玉故意拿着样子不搭理,结果水溶发动了那八个丫头轮番的讨好轰炸,弄得她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姑娘可莫要羞恼了!”雪曦调皮的做了个揖,而后便跑出了屋门……
用过晚膳,听了莲茜讲述了白日里贾家结亲的趣事,与大观街的热闹。根据莲桃传回那一下午的收益单子,静贤在那里算盘珠子打的噼啪响。说是租了出去,可哪家不是紫水阁的生意,改换个名头罢了。
“且先不说日后几家青楼的生意收益更会暴增,单眼前这八折优惠三天,估算着还能净赚一千五百两!大观园啊,可真是个风水宝地!贾元春这园子名也起的很招财!”齐静贤满意的看着账单,轻吹着通红的指甲。
一般当了太妃或是孀居的女人,皆衣着朴素,清淡度日,如李纨。而这齐静贤却天生的爱打扮,眼下有了黛玉,娘两个更是成日里研究衣裳首饰。闻听黛玉在那边居然成了时尚点评家后,居然命人将所有的衣裳首饰全部搬出来,给黛玉一一过目。
“青楼女子,其实也很可怜……”黛玉轻叹着。
“有的可怜,有的却不可怜!”静贤满不在乎的执了片蜜瓜放在黛玉手中:“若是当真有些骨气的,紫水阁向来不曾为难。只这两个世界均是一个模样的,男人、女人,总有那些妄图不劳而获的人,学艺怕苦,劳作怕累,日子过不下去,这个社会里,也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还走的心满意足。”
“嗯……”黛玉点点头:“可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说这个了,给她们指了明路不走,我也不会做那没底线的善人!”静贤笑道:“只没想到,喧嚣了那般多年的金玉良缘,却最终成了金玉姨娘,也对!连姨娘都不如的人胡乱指的亲,必然也要做姨娘!”想起元妃与娘家联手谋害黛玉,静贤便咽不下这口气,她可不打算就此放开此事!待到两个孩子成了亲,再与那贾元春细细算一算!
“薛姑娘聪明一世,一色都算计到了,却最终栽在了她的亲哥哥那里……”黛玉摇摇头:“眼下,那位卓姑娘怕是羊入虎口……”
“不见得!”静贤拿起扇子轻摇:“听说是忠顺王妃做的媒人,许是有内情也不一定。”
“那忠顺王妃,玉儿听闻的,与见识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那日里见她虽泼辣,却并非是那心黑手狠之人,缘何竟背上了善妒的传闻?”回想着那日见到自己时,忠顺王妃表情言行变化,黛玉只觉她不是个一般的。
“谁知道,终究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齐静贤道:“忠顺王不知为何,虽从不立侧妃庶妃,却花的厉害,府上大丫头小媳妇的,常有些瓜葛。王妃一生无子女,自然自觉理亏,也亲自为王爷纳过几个姨娘妾室。也不知道为什么,忠顺王爷的妾室,莫名暴亡的居多,不是喝药,便是吊死,留下了诸多的谜团。这传来传去,外界只说是王妃善妒所致,实际如何,谁也不清楚……那时贾府欲送了你去,忠顺王却一反常态的起了立庶妃的意,惹得王妃不痛快,方执拗着一同去了铁槛寺。”
“又是妻妾争……女人们总是无法脱离开这个圈子……”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我便是如今一人家家的感受不到,耳根子一天也被磨起了茧子。每每参加什么诰命夫人的聚会,说来说去的都是这些事,没得烦心!”静贤扇子越扇越快,思绪转到,不禁脱口而出:“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大厅的壁炉上方,挂的还是当初的婚纱照。就是伯父伯母深情对望的那张。家里每间屋子都有伯母的照片,就连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与发饰都在。床前摆着一直是两双拖鞋,从未变过……”黛玉聪慧,一下子便看出静贤是想起了水伯睿,便详细的描述着那边水宅的一切。
“那个死老头子!挂那么多照片做什么,没得半夜吓人的!难不成想让我用过期的护肤品不成!”静贤嘴上硬着,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眼睛微红。